趙仲鍼一出去就是一整天,高氏心裡自然記掛著。
趙仲鍼回來後,高氏便問:“今兒都做了什麼?怎地去了那麼久?”
趙仲鍼對上高氏關切的目光,有點不好意思。
他本來看完房子就想回來的,可是蘇輅家的飯菜實在太香了,他的雙腿完全不聽使喚,所以才在大相國寺用了晚膳再回來。
趙仲鍼當然不能給高氏狂誇飯菜有多香。
他眼珠子一轉,和高氏講起了他們的開封房屋市場調查計劃。
按照蘇輅的說法,他們這次行動是意義深重的,是任何一個有遠大理想的人都不應該拒絕的!
他把蘇輅的話變著法兒給高氏複述了一遍,還講起今天他們的看房見聞。
牙人們見多識廣,天南地北的人都見過,又是老開封人了,對開封的一切了若指掌,從他們嘴裡可以聽到不少外頭打聽不來的東西!
趙仲鍼絞儘腦汁地學著蘇輅忽悠完了,才說到正題:“娘,我明後兩天還得出去。”
高氏被趙仲鍼講的一通話給震住了。
她自然希望兒子能上進一些,畢竟要是想爭儲位的話有個出色的兒子也是加分項,可她也沒指望過年僅十歲的兒子真能懂什麼家國天下。
很多東西連她這個當娘的都不懂,自然沒法去教導趙仲鍼。
趙仲鍼講的這番話聽著有點扯淡,可細想之下又極有道理。
對老百姓來說,最要緊的不就是房子妻子孩子,有了這三樣他們就能勤勤懇懇地艱苦奮鬥一輩子!
高氏原本沒把蘇輅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孩看在眼裡,這會兒卻生出了幾分看重來。
高氏把事情記在了心裡,過了幾日再進宮見曹皇後,便與曹皇後提了一嘴。
曹皇後說道:“今年福康將要出嫁了,宮中怕是會冷清許多,這也是我想讓鍼兒進宮來的原因。到時我會給鍼兒挑幾個伴讀,你說的那小孩兒若是讀書過得去,到時大可讓他陪著鍼兒讀書。”
福康公主乃是淑妃苗氏所處,曹皇後自己沒有兒女,視福康公主如己出,官家對這個女兒也頗為愛重。
自張貴妃去後,官家身體每況愈下,眼看宮中接連出生的都是女孩兒,還頻頻早夭,曹皇後心裡有些急了。
要是朝中再逼官家建儲,曹皇後自然是偏向趙宗實的,趙宗實曾經養在她膝下,高氏又是她一手養大的外甥女,彆的宗室子弟哪裡能比?隻是官家對趙宗實一直不冷不淡,沒表現出半分看重,由不得曹皇後不多做考慮。
聽了曹皇後的安排,高氏點頭應是。
高氏出宮之後,曹皇後靜-坐片刻,便去求見官家。
官家對曹皇後敬重多於寵愛,聽人說曹皇後來了,眉頭動了動,擱下手裡的筆讓曹皇後坐下說話。
曹皇後便把想接趙仲鍼入宮住下的事情給官家講了。
“臣妾聽民間有說法,說是接個孩子到身邊能帶來子嗣,說不準讓鍼兒進宮能帶來好消息。”曹皇後溫言笑道。
官家聽了,未置可否。
他一生中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早夭,這幾年他疾病纏身,於子嗣之事上越發地力不從心,去年龐籍、司馬光這對師徒上書提建儲,他心裡雖然惱火,卻也隱隱意識到自己這輩子興許不會有自己的兒子了。
曹皇後的心思,他都看得出來。
人活在世上,誰不為自己想,皇後偏向養子養女也是正常的。
罷了,罷了,曹皇後入宮這麼多年,膝下始終沒有自己的兒女,這一點上他們夫妻倆倒是同病相憐,這些許小事遂了她的意又何妨。
官家說道:“你做主便是。”
曹皇後見官家意興闌珊,便和他說起這幾日趙仲鍼與蘇輅去看房的事,將蘇輅那番“關心房屋市場等於關心民生民情”的論調給官家講了講。她笑著說道:“我瞧著這孩子聰敏過人,回頭若是請人來給鍼兒講學,不妨讓他進宮來陪伴一二。”
得知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能有這般見解,官家也覺得十分稀奇。他說道:“許是聽他家中長輩說的,他是誰家的孩子?”
曹皇後又給官家講了蘇輅的身世。
朝中官員眾多,官家不可能一一記得,不過蘇渙他倒有點印象,因為年前他剛批複過讓蘇渙調到開封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