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瑋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瓢冷水。
李璋對此卻並不意外,他早看出來了,福康公主並不喜歡他弟弟,過去他們入宮時福康公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李瑋。這樣兩個人結為夫妻,怎麼可能琴瑟和鳴?
他們希望李瑋娶公主,是希望家裡出個駙馬能讓李家麵子上好看一點。若是結親成了結仇,真的值得嗎?
李璋心事重重地送趙仲鍼和蘇輅出門,折返之後看到弟弟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不由歎著氣勸道:“既然官家與公主都是這個意思,我們還是照辦吧。你若不願出麵,我替你進宮去解除婚約。”
李瑋性格懦弱,平時都是聽母親和兄長的話做事。他喏喏應道:“都聽兄長的。”
李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祖父出身寒微,到開封後一直以賣紙錢為生,所有人都嫌我們晦氣。後來姑母被追封為太後,我們的日子才好過起來,可即便是這樣,父親入仕後還是經常遭人排擠,我們是外戚,文官提防我們跟防賊似的。”
李瑋沉默不語。
李璋說道:“你若是能娶官家最寵愛的公主為妻,對我們家自然大有好處。隻是公主已經讓人帶話過來,你要是非娶不可,往後肯定會鬨得家宅不寧。福康乃是官家最寵愛的女兒,要是你們鬨起來了,官家會幫誰?還不如現在把婚事退了,官家看在我們李家受了委屈的份上,說不準會給你與三弟補個實職。”
李瑋聽兄長這麼一番勸導,悶悶地點頭。
另一邊,蘇輅與趙仲鍼已經離開李家挺遠。
趙仲鍼頭一回乾這種狐假虎威的事,這會兒整個人還有點興奮:“怎麼樣?我演得還成吧?我本來還怕自己會忘詞,不過一想到福康姑姑還在等我消息,我立刻就不緊張了。”
蘇輅倒是從頭到尾都不緊張。
他把小手背到身後,踱著步子走在長長的禦街上,優哉遊哉地巡看著沿途的攤位。
其實整件事裡頭,最大的虎皮是趙仲鍼自己。當他搬出幾個靠山的時候,李璋兄弟倆就會把他當成準皇孫來對待,而不是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宗室子弟。
聽趙仲鍼在那講表演心得,蘇輅很敷衍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趙仲鍼這想法很正常,當人站在道德製高點,表示“我在做好事”“我在幫助彆人”的時候,腰杆子會不由自主地挺得筆直,不管做什麼、說什麼都會顯得格外理直氣壯。
蘇輅提醒道:“你要有心理準備,紙永遠包不住火,將來這件事遲早會被捅出來的。”
趙仲鍼滿腔的興奮一下子被澆熄了。
他垮下臉,緊張地問:“那怎麼辦?”
蘇輅挑眉:“怎麼?後悔了?”
趙仲鍼立刻說道:“我不後悔,姑姑不想嫁,那就不嫁。姑姑乃是天之驕女,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嫁給不喜歡的人?”
“不後悔就好。”蘇輅說道,“不會有事的,你願意為你姑姑做到這種程度,冒著惹怒官家的危險也希望她過得開心,就算官家剛知道時會生氣,以後反而會因為這件事更喜歡你。”
趙仲鍼聽不明白:“為什麼?”
蘇輅說道:“女兒比表弟親。”
官家沒有兒子,隻那麼幾個女兒,他要挑儲君,肯定更傾向於挑對他妻女好的。
見趙仲鍼一臉懵懂,蘇輅沒再給他分析更深層次的東西,隻隨意地說道:“你不用想太多,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反而顯得刻意,你隻需要做自己不會後悔的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