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年紀和外表的話,真的半點都看不出來!
蘇輅確實沒把李家的事當回事,他隻是動動嘴皮子出出主意,哪怕趙禎發現真相也不至於把他怎麼樣。
入夏了,蘇輅每天早上都放棄睡懶覺趁著天沒亮進宮去,免得太陽出來把他曬化了;放學後他又自發地留堂到夕陽西斜,免得烈日當空灼傷了他英俊的小臉蛋兒。
夏天晝長夜短,蘇輅待在資善堂的時間日漸延長,進步最大的是他那手爛字終於好看了那麼一點點!
蘇輅突然變得這麼用功,趙仲鍼與王雱自然也有了一絲絲緊迫感,每天跟著蘇輅早出晚歸、勤勉學習。
就在趙仲鍼都快把心放回肚子裡、忘記自己跟蘇輅去李家做過什麼的時候,事情終歸還是東窗事發了!
原因在於李家那邊左等右等,沒等來趙禎的補償。
三兄弟之中年紀最小、膽子最大的李珣坐不住了,進宮找趙禎提了幾句。
趙禎一聽就覺得不對,追問之下便知曉趙仲鍼與蘇輅去過李家的事。
趙禎不動聲色地詢問完事情始末,打發走了李珣,站起來在禦書房裡轉了一圈。
他心中有些慍怒,他最疼愛的女兒與他生母娘家的婚事,居然是被兩個半大小子攪黃的!
這兩個小子,是不是根本沒把他看在眼裡?福康那段時間來向他哭訴的那些噩夢,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趙禎閉上眼平息好心中的怒意,才讓人去資善堂傳趙仲鍼過來。
資善堂中,趙仲鍼三人正和平時一樣圍坐在一起分享點心,氣氛非常和諧。
聽到趙禎召見自己,趙仲鍼愣了一下,才放回肚子裡沒多久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他忐忑地跟著來傳口諭的太監前往禦書房。
一入內,趙仲鍼便見趙禎麵色沉沉地坐在那,平日裡和煦的臉龐上明顯帶著幾分怒火。
趙仲鍼二話不說跪了下去,主動承認了錯誤,並表示此事與蘇輅毫無關係,是他自己膽子小不敢去李家,所以才去央著蘇輅同行,為他壯壯膽。
聽趙仲鍼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話往外倒,趙禎臉皮動了動,冷聲說道:“你膽子小?我倒覺得你膽子挺大!”
趙仲鍼跪得筆直,誠懇認錯:“我不該假借您的名義去說服李家退婚,您怎麼罰我都可以。”
趙禎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趙仲鍼,心中百味雜陳。
於情於理,他都該好好懲戒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隻是細究起來,這件事對趙仲鍼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甚至會給他帶來災禍,這小子卻還是做了。
歸根結底,不想嫁去李家的是福康,這小子也是為了福康才去冒這個險。
他們老趙家,還能生出這種至純至善的小子嗎?
趙禎十三歲登基,二十四歲親政,如今已經執掌大權二十多年,始終秉承著仁厚待人的原則去處理各種事務。隻是他從小所見之事並非全都光明磊落,坐在那個位置上,他能看到比旁人更多的險惡。
正是因為世間的險惡多不勝數,才更顯得趙仲鍼這種天真純粹的“愚蠢”更加難能可貴!
若是他今生注定沒有自己的孩子,目前來說立趙宗實為儲君是最好的選擇,而趙仲鍼身為趙宗實長子,日後也將繼承大統。
有這麼個仁厚的孩子在,即便他不在了,皇後與福康她們應當也能得到優待……
“事已至此,罰你也沒什麼用處,反而叫人生疑。”趙禎半閉著眼,歎息著說道,“回去吧,以後彆再跟人提及此事,也彆再這麼胡來。”
趙仲鍼沒有挨罰,理應挺高興的,可見到趙禎滿麵疲憊,心中不免多了幾分羞慚。
趙仲鍼回去時神色不太對,蘇輅見狀悄聲問他怎麼回事,是不是東窗事發了。
趙仲鍼點點頭。
他安靜了一會,忍不住跟蘇輅說起了心裡話:“官家沒罰我也沒罵我,可我心裡還是挺難受。要是我能快些長大就好了,我長大後一定好好做事替官家分憂,再不惹官家生氣。”
蘇輅與趙仲鍼相處久了,很清楚趙仲鍼是什麼性情,自然不會覺得他在說場麵話。
說實話,他很難想象這樣的趙仲鍼真要有機會當皇帝會是什麼情形。
算了,趁著年紀還小,多天真幾年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