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女兒歸家後,她想開了許多,漸漸接受女兒遇人不淑的事實。隻是在眉山她心頭還是有些鬱結,平日裡連帶著女兒出門都怕人問起和離之事。
如今他們到了開封,往後再也不必麵對那些煩擾了!
等他們安頓下來,便能給女兒物色個好夫婿,讓她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程氏笑著給兒女分好院子,眾人各自收拾東西,不知不覺已到了傍晚。
蘇渙派人過來邀請他們去吃飯。
蘇洵看著自己一大家子人,本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想到那麼久沒吃過他二哥家的飯菜了,饞蟲又被勾了起來,終歸還是拖家帶口去蘇渙那邊蹭飯。
蘇輅許久沒見到他兩位堂兄,十分想念,拉著他們說起開封的新鮮事。
他惋惜地說蘇軾他們回來晚了,前段時間開封湧現了不少好書,結果司馬推官一回京,馬上把它們全禁了。
現在市麵上已經買不著那些書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蘇軾聽了覺得耳熟,掏出自己在街上收到傳單,說道:“就是這上麵說的章回體話本嗎?”
蘇輅連連點頭。
蘇軾聽得心癢。
第二天蘇軾出去應酬遇上晁端彥,熱絡地拉著對方的手說道:“美叔,好久不見了!”
兩人一番敘舊,蘇軾便問晁端彥前些時候流行什麼書,怎麼沒等他回來就被禁了。
這還真問對人了,晁端彥從他老師歐陽修那聽過點評,自己悄悄派人去搶購過一套《金瓶梅》。
他已經看完前三冊,裡頭雖然有許多不堪入目的內容,卻也未嘗沒有值得研讀、值得反思之處。
都是年輕人,沒什麼不好說的,晁端彥神色神秘地拉蘇軾到邊上給他講了這本奇書。
短短幾個月裡頭,這本書在一乾“明朝文學”之中異軍突起,剛出來時就賣瘋了,還招來不少人跟風!
隻是好景不長,司馬光當上開封府推官後嚴打各個黑書窩點,估計原作者不敢再往下寫了,《金瓶梅》如今已成絕響!
許多人明麵上稱頌司馬光公正嚴明,私底下都悄悄埋怨他太不留情麵!
要抓人沒什麼,怎麼不等蘭陵笑笑生寫完再抓?現在打草驚蛇,人沒抓到,書也太監了!
據說,太監這個詞也是蘭陵笑笑生評文時運用的巧妙比喻。
太監者,下麵沒有鳥!
如此大才,應當來個引蛇出洞,等他交稿時再把他抓起來!
到那時就給他提供些筆墨,讓他在牢裡寫本正經書再放人!
這樣豈不是更有教育意義?
司馬推官,太沒遠見了啊!
晁端彥說道:“我家中收集了幾本章回體話本,有三四個作者在文末提及過蘭陵笑笑生給他的評語,確實都一語中的,很有啟發性,可見這位蘭陵笑笑生的鑒賞水平極高。”
蘇軾聽了晁端彥這麼一番講述,遺憾地道:“可惜我這幾個月不在京中,錯過了這麼多有趣的事!”
晁端彥大方地說道:“左右隻是些閒書,看過便沒多大意思,你若有興趣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去。”
蘇軾又問起外頭那場熱熱鬨鬨的征稿大賽是怎麼回事。
晁端彥說道:“這事還是你那堂弟蘇輅跟老師提的。具體他們說了什麼我也不曉得,反正老師與他聊過以後便去找了司馬推官,讓司馬推官抬一抬手,彆連正經刊行的話本也禁了。”
國子監那邊為什麼會加入,自然是因為蘇輅他們說動了歐陽修、範鎮等人出麵調和。
“果然如此!”
蘇軾心裡的疑惑終於解開了。
怪不得他看到那些廣告語時覺得那麼熟悉,那不就是他堂弟在成都府玩過的手段嗎!
就說了,這世上不可能有兩顆相同的腦瓜子!
蘇輅這小子蔫兒壞,昨天還裝得跟他沒關係似的,光說“可惜啊可惜”來撓他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