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車算是一種移動的鬼域, 再加上洛海市的大陣正在坍塌, 所以就連穀鶯這樣的普通人也可以看見鬼車, 甚至是鬼車中端坐著的司機和鬼物。
“我們需要在十五分鐘內到達東郊影視基地, 不知道可不可以？”白玖帶著穀鶯登上破破爛爛的公交車, 在鬼公交開始向前移動之後，才對那鬼司機出聲詢問了一句。
鬼車司機的左半邊臉是被撞爛了的模樣，所以白玖隻能慶幸穀鶯站在他身後看不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白玖，這也太為難司機先生了吧？”穀鶯剛剛回國, 對很多靈異故事都不太了解, 所以就算這輛鬼公交看起來破破爛爛, 穀鶯也沒有將這輛車和靈異故事聯係在一起，“從這裡到東郊影視基地，就算飆車估計也得三十分鐘, 更何況這隻是一輛普通的公交車, 一路上還有那麼多紅綠燈，怎麼想都……”
“可以, 可以！”
穀鶯的話還沒說完，司機又是抓緊了方向盤拚命點頭, 腳一伸就對著油門狠狠踩了下去！
“啊！”
公交車的突然加速把穀鶯嚇了一大跳, 可就在穀鶯快要摔倒的時候，白玖已經先一步用空著的右手將她衣袖抓住，直接讓她在附近的座位上坐下，自己卻還是抱著書站在欄杆附近，將自己攔在穀鶯和車上其他鬼物之間。
雖然兩個人正坐在鬼車上, 但白玖還是不敢直接接觸穀鶯的手，隻是小心翼翼地抓著穀鶯的衣袖，讓她可以慢悠悠坐下。
“白玖，我怎麼覺得有點奇怪？”穀鶯有些困惑地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公交車可以開這麼快嗎？”
“可能是因為今天晚上路上沒什麼車吧？”白玖卻安慰地笑了笑，“也可能是因為司機先生是賽車手退役。”
“而且車廂裡也有些奇怪。”穀鶯回頭向自己座位的後方看了看，好幾個在昏暗光源下顯得臉色蒼白的人縮在公交車的後麵幾排，而且這一個個人都在穀鶯看過去的時候快速低下了頭。
“上車之前我看到車廂前麵坐著挺多人的，怎麼上車後所有人都到車後麵去了？”穀鶯怎麼想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經，“而且我們上車都這麼久了，怎麼沒有報站的聲音？”
“報站？”白玖見穀鶯並沒有太過起疑，也不希望穀鶯知道自己上了一輛亂闖紅燈胡亂超速的鬼車，所以對司機的方向輕咳了兩聲，“司機先生可能忘記開報站提示了吧？”
“……”
鬼車司機坐在方向盤前麵僵了僵，開始用有些含糊的聲音親自報站——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下一站……東郊影視基地。The stop is……”
“這輛車的報站還挺有意思的。”穀鶯也愣了愣，半晌才說，“我之前也坐過28路公交車，我記得從財富大廈到東郊影視基地之間還有好幾站路，怎麼就……”
“嗞——！！”
穀鶯的話還沒說完，鬼公交就突然來了個急刹車！
“東郊影視基地到了，請……您，您下車，走，走好。We，We are arriving at ……”那鬼車司機顫顫巍巍疙疙瘩瘩地報了站之後，還特地對白玖低聲下氣地說，“這位大人，東，東郊影視基地已經到了，這速度您，您滿意不？”
白玖坐慣了鬼車大叔的車子，所以知道這些鬼車司機在行駛的時候有自己的法子控製鬼車的速度和路線，但看這位司機此刻累癱在方向盤上的樣子，白玖猜測他這次車程也已經是竭儘全力了。
看了一下時間，白玖發現宴會壓根就還沒開始，他們說不定比自說自話開車走人的紅姐和林巧巧還要早到一些。
“到了？”倒是穀鶯有些無法接受這一事實，一邊下意識地從座位上起身，一邊茫然四顧，“我們不是剛上車嗎？”
“應該上車有一段時間了吧？”白玖努力露出自己最滿意的笑容，嘗試用自己的臉來混淆穀鶯的判斷，“剛才我不是還和司機聊了一會兒天嗎？”
幾年前穀鶯可以成為原身的顏粉，現在也會因為白玖臉上突然漾出的笑容而被分散注意力。
“重點是我們在宴會開始之前到了。”白玖一邊引著穀鶯下車，一邊把手機上的時間給穀鶯看，“身為藝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守時嗎？”
等兩個人成功下車之後，白玖背在身後的右手還用力揮了揮，催促那輛鬼公交的司機快點消失。而白玖的這一指令同樣也是鬼車司機最想看到的，他壓根就連一秒鐘都沒有耽擱，直接就“咻”得一聲消失不見了！
“你笑得再好看也沒用！”等穀鶯的注意力從白玖臉上挪開之後，她有些鬱悶地哼了一聲，“剛才那輛車怎麼想都有些不對勁，我今天看在沒有遲到的份上先不追問了。但是……白玖，經紀人可以說是藝人最親近的人之一，等空下來之後你一定得把你的小秘密告訴給我聽才行！”
“穀鶯你彆開玩笑了，我哪有什麼小秘密。”白玖抱著書就往裡麵走，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東郊影視基地，所以不一定能很快找到開機宴的地點。
“當然有，無論是你抓著不放的那本書，還是剛才那輛公交車，你一定知道一些特彆的事情。”穀鶯在夜晚的冷風裡梳理了一下被吹亂的短發，“我奶奶經常跟我說洛海市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會發生很多奇怪的事情。”
“你奶奶也住在洛海市？”白玖對穀鶯的家庭並不了解。
“她的家鄉是洛海市，但二十多年前就帶著我爸媽一起搬到國外去了，我爸媽常說他們出國的時候奶奶迫切得跟逃難一樣，但到了國外之後她卻總是懷念家鄉。”穀鶯笑了笑，“我總是聽她說洛海市是個奇怪的地方，所以這次特地回來看看。”
在白玖聽來，穀鶯的奶奶很可能也能夠看到鬼物，二十年前又是洛海市魑魅魍魎最混亂的時候，所以穀鶯的奶奶才會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遠離心愛的地方，帶著全家去遙遠的國外避難。
“這兒也太難找了吧？”穀鶯停下了腳步，拿出手機，“我和江導身邊的助理聯係一下，讓他給我發個宴會地點的定位過來。”
白玖也抬頭看向這個完全陌生的東郊影視基地。
剛才白玖他們已經走過了影視基地那個亮著燈又漂亮的大門和廣場，可這個影視基地的內部燈光不亮，而且建築和街道看起來非常混亂，在沒有地圖和導航的情況下很難照清楚方向。
以白玖這樣普通的視力，隻能夠看清眼前是一個個向四周延伸的不同街道，有的看起來是民國的，有的看起來像現代的，還有的看起來像是古代街道，街道兩邊的建築在昏暗的光亮下依舊能夠看出各自的特色，有的地方還亮著劇組的聚光燈，像是哪個特地來拍夜景的劇組。
除了耳邊偶爾傳來的聲響之外，白玖和穀鶯身處於一堆式樣完全不同的建築物的包圍中，但這些建築都是為了拍攝而搭建的死物，更給人一種荒涼難受的感覺。
“小兄弟。”
“小兄弟？”
風中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白玖循著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看過去，就發現之前曾經見過麵的宗老爺子——宗文樂死去的爺爺正穿著一身白色的袍子向他和穀鶯緩慢走來。
白玖趁著穀鶯不注意對宗老爺子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東郊影視基地雖然也是一個著名的鬼域，但剛才穀鶯好像並沒有聽見宗老爺子的聲音。
“你朋友看不見鬼嗎？”宗老爺子注意到了跟在白玖身邊的人，所以體諒地點了點頭，“這個影視基地裡沒有什麼厲害的鬼，對人類的影響也沒那麼大，所以人類在這裡也還算是清靜。”
“走吧，我拿到定位了。”穀鶯完全沒有注意到宗老爺子的靠近，隻是用手指了某個方向。
白玖一邊跟著穀鶯走，一邊看似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還真不知道影視基地的晚上是這個樣子的。”
“這裡就是洛海市著名的鬼城。”宗老爺子跟在一旁介紹說，“自從洛海市多了五角星陣之後，鬼物都不能在外麵亂竄，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藏在人類的居所裡了，所以無法靠近那些厲鬼的普通怨鬼漸漸都停留在了這裡。”
“這裡不像能住人的樣子。”白玖又喃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