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酥酥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餘光卻看到了緊跟著梨秋從馬車上下來的衛時玉。
衛時玉居高臨下朝她瞥了一眼,臉色陰冷極了,鳳目漆黑,滲出的寒意令人渾身僵冷,不敢動彈,不敢言語。
狐酥酥退縮了,不敢再招惹羲和王女,垂下了頭。
她咬了咬唇,握緊了拳頭,心裡卻有憤懣。
衛時玉憑什麼這麼對她?她……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梨秋沒等到狐酥酥說話,眉頭皺了一下,卻也沒有在意,因為她看到蒼驟在晨光微煦裡濕著一張臉走了過來,在她身側站定,壓低了聲音在她身旁說道:“萬海東島島主南榮枯不在,是烏海城城主沈流風在此等候。”
蒼驟此時的樣子奇怪極了,他麵色暈紅,眼尾更是緋紅一片,桃花眼裡都像是浸潤著濕意,整張臉上覆著一層水色。
作為自己的護衛隊長,蒼驟從來沉默寡言,雖生得美豔嫵媚,卻一直麵容平靜,極少這樣。
所以梨秋的注意力一下被他吸引住,關切問詢:“蒼驟,你這是怎麼了?”
蒼驟沒想到梨秋會忽然注意他,渾身肌肉一下緊繃了,抬眼看過去。
但蒼驟第一眼看到的雖是梨秋,卻被站在她身側的衛時玉吸引了過去。
他的目光在衛時玉脖頸裡露出的一大片帶著紅痕的皮膚上停駐幾秒。
蒼驟臉上的紅暈褪去一小半,收回目光後安靜一瞬,卻是忽然抬起眼正對著梨秋。
他本就生的美豔,此刻麵帶紅暈,眼若桃花,再不低頭垂眼,迎上了梨秋好奇的目光。
梨秋還沒察覺出區彆,可她身後的衛時玉卻在心裡冷笑一聲。
隻聽蒼驟低沉的聲音說道:“屬下天賦有赤焰神火,烏海城潮濕水霧多,故心緒不寧,燥熱難耐。”
最後四個字他頓了頓,才道出口。
梨秋精致的臉有一小半藏在鬥篷兜帽裡,聽罷點點頭,並未多想,卻又多看了一眼蒼驟臉紅的樣子。
她忽然想起,衛時玉臉皮厚,除了敦倫時太過激動會臉紅外,其餘時候很少見他臉紅。
正此時,驛站裡出來兩列修士,圍在梨秋身側,另外兩名身材高大的男修從裡麵走出來,其中一個麵含朗笑,十分英武。
梨秋看過去,對此人沒有太多印象,看過去的眸色很淡。
衛時玉偏頭在梨秋身側解釋道:“沈流風,一個月前收到任命來烏海城,出身自北煌仙府的定昆劍宗。”
蒼驟的目光還在衛時玉脖子裡的紅痕處,眼底略有失落,垂下眼沒再開口。
梨秋聽了衛時玉的話卻皺了皺眉。
定昆劍宗?
山海界大小城池無數,城主的任命是由四大勢力共同商議選人,而羲和靈族,萬海東島,以及南麓書閣是懶理這些庶務,所以一般是北煌仙府擬定下後,再傳給其他三方決議定下。
經過衛時玉提醒,梨秋想起來上個月的確收到了北煌仙府的傳信。
北煌仙府中大小宗門無數,人族修士的強者大多在仙府之中,而定昆劍宗則是北煌仙府第一宗。
沈流風,是定昆劍宗極有天賦的劍修,如今不過三百餘歲,按人族修士的境界來說,已是化神境。
烏海城位處極東處,靠近萬海東島,最是偏僻,且萬海東島排外,此城往來之人不多,他完全可以去其他資源富饒的城池。
所以,北煌仙府為什麼要讓他來烏海城?
且恰好是這個時間,莫非北煌仙府也有另外渠道比她更早知道大地靈脈在萬海東島一事?
大地靈脈,可不單單是她羲和需要,任何宗門若是有大地靈脈,則靈氣充足,修煉事半功倍。
梨秋環視了一圈的陣仗,精致的杏仁眼攏著寒氣,看向朝她走來的沈流風。
“在下沈流風,請王女隨在下過府一聚。”沈流風朗聲笑著,對梨秋態度恭敬。
他轉眼視線掃過蒼驟後,最終落在衛時玉身上,目光還在衛時玉脖子裡‘不小心’露出來的紅痕上停駐兩秒,像是以此確定了他的身份,道:“這位定是衛聖君吧?”
衛時玉臉上沒太多神色,與梨秋一樣,冷淡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他往梨秋身旁一站,並不說話,但氣勢冷冽,全然守護相伴的姿態,令人不敢忽視。
沈流風摸了摸鼻子,倒沒有被這對容顏極美的夫妻如出一轍的態度給殺到,態度依舊謙遜恭敬,“兩位,請?”
梨秋掃了一圈四周將他們圍起來的佩劍城衛,一個個都是高境劍修,她霧色的眼眸攏著寒意,她笑了一下,聲嗓悅耳:“沈城主這是請?”
沈流風剛想說話,卻聽梨秋忽的又泠聲道:“蒼驟!”
蒼驟立刻上前一步,“在!”
山海界以羲和靈族最得天道厚愛,身懷天賦,修行事半功倍。羲和王女更是身懷五種天賦,近千年來雖深居簡出,隻為山海界預言神兵寶物的出世,輕易不會動手,令人不知修為深淺,但誰人都不敢輕視她。
沈流風更不敢輕視她,尤其是她手中還握有丹書卷這天下至寶,哪怕她修為全無,隻要有一日她掌有丹書卷,那她就會被捧著護著,無人會傷她。
“王女……”他試圖解釋。
可烏海城的水霧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像是凝結成了寒冰,此時氣氛也更是比寒冰還冷。
護衛隊立於梨秋身後,紛紛亮出武器,周身靈力暴漲,他們本就生得比旁人英俊挺拔,與對麵的劍修橫眉冷對時,氣勢上極為迫人。
蒼驟的掌中握著一把刀,刀刃插入沙地裡,上麵燃燒著赤焰神火,烈火照得他美豔的容顏多了幾分冷峻。
羲和靈族的赤焰神火很難撲滅,要麼,由千萬弱水,要麼,由修士靈力化雨,而後者極為損耗靈力。
沈流風雖然從前沒有見過羲和王女,卻聽聞過隨身護衛她的百人護衛隊。
但百聞不如一見,今日一見,極為忌憚。
他忍不住看向梨秋和衛時玉,卻見他們兩人還未有所動,隻臉色如出一轍的冷。
沈流風想了想,立刻將姿態放低,他生得英武朗正,笑起來卻有落拓不羈的風流,他衝梨秋行了一禮,道:“沈某是有事相求於王女,此事不容懈怠,隻王女有此能力助沈某一臂之力,若沈某有任何不當之處還請王女原宥。”
梨秋瞥了一眼沈流風,眼底重新漫上流霧,蒼□□致的臉顯得很是乖巧,她清泠泠地站在那兒,沒有說話。
她看起來像個無害的小女孩,但沈流風可不敢把她當做小女孩看待,隻態度更恭敬了,“請王女在城主府住兩日,沈某並無不敬之意。”
沈流風沒等到梨秋的回答,卻等來了南榮枯低沉的聲音,“不勞煩沈城主了。”
眾人順著聲音來源處看去,隻見不遠處風平浪靜的海麵忽的從中間劈開,鑲嵌著五色珍珠的車架從海下駛來,駕車的精怪皮膚青白,眼珠死板而凸圓。
車架門打開,身著七色華珠鬥篷,極為華麗奢靡的男人踏上沙地,抬頭露出兜帽下一張姣美秀致的俊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