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無言,快到秋明殿時,衛時玉幽幽的聲音才響起:“是不是我不主動與你說話,你就永遠不想與我說話了,阿秋。”
也不知怎麼的,聽到衛時玉說話,梨秋心裡竟然鬆了口氣。
但她沒回衛時玉。
衛時玉忍了忍,提著珍珠明燈的手背泛出青白,他壓製著體內的靈力,等到話說出口時,聲音很是委屈,“今晚我一直在等你。”
梨秋看了一眼他換過的衣服,想到預示夢裡他一直出賣自己的身體與美色,不由抿了抿唇。
衛時玉湊過去一點低下頭:“今晚我睡哪裡?”
梨秋:“……秋明殿中有許多房間。”
衛時玉狹長的眼眸落在她臉上,珍珠明燈下,她神色都像是柔和了許多。
隻要看著梨秋,衛時玉就算是有再多的氣,都能一下子降下去大半,他又問道:“蒼驟睡哪裡?”
梨秋抿了抿唇,“你越界了。”
衛時玉聽不得梨秋為了彆人對自己冷冰冰地道一聲“你越界了”,經過剛才她趕他回秋明殿一事,他已是很清楚,不管他承不承認那休書,在梨秋心裡,他們已經不再是夫妻。
他更清楚,蒼驟身為護衛長,是要守在梨秋屋內的,雖隔著屏風,那也是共處一室。
從前因為有他,儘管她有護衛隊,那些護衛大多也沒有真的派上過用處,自然也不可能這樣守護。
衛時玉聽她聲音一冷,心裡就酸澀難擋,嘴裡說著自認為講道理的話,聲音低沉,“阿秋你剛才沒聽到嗎,蒼驟說他身體不適,方才他從我身邊走過,臉色慘白,許是什麼隱疾忽然爆發了。”
梨秋皺眉,剛才蒼驟的確有些奇怪。
衛時玉看著梨秋垂眸沉思,又見她的臉色因為使用靈力過度而蒼白,便又忍不住心疼,但這次他沒立刻伸手替她緩解靈力,隻繼續往下說,低沉的聲音一副替人考慮的模樣,“他既然是你的護衛長,那你也要體諒一下他,身體不適了就讓他多休息。”
聽到這裡,梨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朝他瞥了一眼,“我不可能晚上再與你共處一室。”
否則這休書還有何意義?
如今他們能一起在萬海東島,也是因為衛時玉說他手裡掌有另外一條大地靈脈的原因,她允他跟來萬海東島,將來作為交易,他將那條靈脈給她,互相公平的交易關係。
交易關係是不可能交易到晚上去同一間房裡的。
她的杏眼盈盈,在海曇和珍珠明燈照耀下,像星子一樣,波光流轉。
衛時玉一直盯著她看,試圖觀察出她眼底對自己的情意是否還殘留幾分。
可偏偏,無論他如何看,都看不到。
她將自己的心緒收攏得嚴絲合縫,看不出一丁點泄露。
衛時玉憋了半天了,憋不住了,伸手去牽梨秋的手,灌入靈力蘊養她的經絡,並歎了聲氣,聲音很幽怨:“即便我們分開了,我還依舊是你的王軍統領,我們之間還有交易,為你做這麼點小事就不要拒絕了,明天你還要用到丹書卷。”
梨秋摸了摸懷裡的青鳥,臉色冷淡。
他說的沒錯,她沒必要和自己身體過不去,便沒反抗。
隻是等身體好受一點,立刻就甩開了他的手。
衛時玉:“……”
好一個熟練的翻臉無情,用完就甩。
剛好此時到了秋明殿,梨秋帶著青鳥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將衛時玉關在了門外。
衛時玉:“……”
衛時玉提著燈在外麵沒糾纏,看起來很是遵守梨秋定下的規則。
他在外麵站了會兒,抬腿往隔壁房間走,鳳眼幽幽沉沉——但,他怎麼可能願意獨守空閨?
衛時玉推開隔壁門,本該在秋明殿最角落裡的棘九卻出現在了房間裡。
棘九本是蹲在地上的,此時一下站了起來,急切道:“主人,這狐狸精說有要事與主人說。”
衛時玉眯了眯眼,朝著棘九身後的狐酥酥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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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驟沐浴過後收拾好自己過來梨秋這裡。
梨秋一直在等他,期間又用靈力探尋了丹書卷,卻沒得到大地靈脈的相關線索。
蒼驟敲門進去後,看到房間裡梨秋正坐在書案前等著,正在翻閱什麼書冊,她頭也沒抬,說道:“這是剛才南榮枯送來的萬海東島上各島嶼的情況,以及一些不能進入的禁地,我想讓你派兩個人去找一個人,一個女子,是羲和靈族,長相……應當與我有些相似。”
自己的這個妹妹長什麼樣,梨秋當然是不知道的,隻是夢中有那麼也一個妹妹。
既然狐酥酥是存在的,那妹妹當然也是存在的。
夢中,妹妹就在萬海東島。
蒼驟有些疑惑,但他習慣聽梨秋的命令了,沒問出來。
但梨秋卻回答了他:“可能是我妹妹,找到她,帶回來。”
蒼驟眼底驟然出現驚訝,立刻珍重點了點頭。
隨後,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此事是否瞞著衛時玉?”
梨秋抬眼看了蒼驟一眼,蒼驟心裡一驚,立刻低下了頭。
這話他問出來便覺得不妥,既然之前在書房外王女見到衛時玉就沒再說此事,顯然這事衛時玉不便知道。
想起之前,衛時玉說的話,覺得有些道理,臉上露出些關心,道:“你今晚不必在這裡守著我,去你自己房間好好休息。”
蒼驟心裡瞬間失落了,沉默一瞬,道:“殿下 ,我不用休息。”
“去休息。”梨秋不喜歡自己的人逞能。
蒼驟低著頭,“是。”
等蒼驟走後,青鳥從床鋪那兒探出腦袋,憨憨道:“主人,我替你鋪好被褥啦!”
明日有許多事要做,還要麵對可能明天就趕來的南麓書閣和北煌仙府,梨秋簡單用千萬弱水清潔了一下自己,便上了床榻。
青鳥窩在她枕頭旁,很是乖巧。
梨秋沒想到,她躺下後,再次進入預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