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長單膝跪地,聲音裡都是愧疚。
女帝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此時,男子匆匆從外麵進來,臉上已有怒色,他的手中提著的便是一隻狐狸,一隻沒了九條尾巴的狐狸。
那狐狸顯然沒了聲息,隻剩下一具皮骨,神魂不在。
男子的聲音冷而沉:“這東西體內另有乾坤,隱約有與丹書卷同源的力量。”
“丹書卷近乎天道之力,她一隻九尾靈狐如何能有?”女帝聲線清寒。
男子將那皮骨擲在地上,臉色晦暗不明。
“轉生靈……九尾靈狐一族受天道寵愛,靈氣逼人,能修得成妖仙,她要此物做什麼?”侍衛長的聲音裡儘是疑惑。
男子冷笑道:“這畜生癡心妄想。”
侍衛長驚愣,遲疑道:“聖君是說酥酥癡戀聖君,想求轉生和聖君在一起嗎?”
女帝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男子立刻撇清關係,道:“與我無關。”
女帝垂下了眼睛,盯著掌心裡這一卷外表看起來如尋常玉簡沒什麼不同的丹書卷看。
許久之後,道了一句:“是我把她養得胃口大了。”
……
聖州的一半被黑色絲絮的怪物徹底侵占。
女帝站在完好的一半裡,視線裡卻是男子高大清瘦的背影,他執著劍,所有修為化作劍氣,整個人身後一道巨大虛影出現,將聖州一斬為二。
“阿玉。”她輕聲呢喃著,清冷的聲音有一些悲意。
她的眼圈紅了,眼珠凝結成珠,卻始終不曾落下。
遠處逐漸被吞噬的男子卻仿佛心有所感,回頭朝女帝看了一眼,極儂麗俊美的臉上是一道道傷口與血跡,可他唇角是一如既往春水般的笑。
帶著勾勾纏纏的意味。
女帝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無數靈光在她周身環繞,從她體內湧出,化作五色的光,風潮一般朝著前方的黑暗席卷而去,迅速籠罩住。
她臉色慘白,素手不斷結法印,封印上了一層又一層,左手執丹書卷,右手結印,眉心古老的神印隱隱若現。
……
梨秋身上的靈力逐漸補足著她常年渴態的經絡靈骨。
腦中一幕幕記憶不斷掠過,是女帝處理聖州公務的身影,也是女帝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女帝總是清清冷冷的,像一尊玉人,在他麵前卻是放鬆的,眉眼裡也總多一些柔和,雖然總是不愛搭理他,但望過去的眼神十分信任。
她不知道那裡有幾分愛意。
但總是比她對衛時玉要多得多。
可是,女帝破碎的神魂在傳承結束後,在她神識裡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一聲歎息。
她清冷的聲音溫柔而包容。
“誰也不要信,信你自己。”
誰也不要信,信你自己。
那麼,她是誰?
女帝又在暗示什麼?
梨秋心底萬般情緒而過,心潮澎湃,緩緩睜開了眼。
一睜眼,她看到的便是衣襟散亂,瞬身上下寫滿不正經與孟浪幾個大字的衛時玉,他的腰帶被他丟在地上,褲子往下褪了大半。
他斜靠在旁邊的迎枕上,頭發也有些淩亂,他似乎有些熱,發絲黏在臉頰兩側,原本因為受傷而青白的臉色染上了兩片紅暈。
梨秋視線從他臉上往下移,忽然呼吸一滯。
衛時玉像是察覺到梨秋的氣息變化,緩緩睜開眼,鳳眼裡浸潤著濕意,衝她笑了一下。
他呼吸急促,卻強行停了下來,喘了口氣,欲求不滿地朝梨秋的手拉去。
衛時玉的聲音有幾分啞:“都看到那些記憶了?我是從那狐酥酥殘留的神念裡猜出來一些的……這都不重要了,阿秋,你要不要我幫你沐浴?靈力都精煉了吧?外麵已經過了一夜了。”
他語氣親昵,仿若回到從前。
梨秋拍開他試圖捉住她手的那隻手,千萬弱水瞬間包裹住全身,很快帶走了她身上肌膚流出的雜質。
“阿秋……”
“昨日沒來得及與你說,封紂帶人來了聖州秘境,若是我沒猜錯,他必定會去冰原,那種力量,他想要。”梨秋忽然道。
聽到封紂來了聖州秘境,衛時玉這會兒的散漫瞬間一收,人一下坐直了。
“冰原應該是在秘境外的聖州遺址,這裡應當是另外一半,沒有冰原……你要去的是當時聖州分裂的地方?”
梨秋卻忽然問:“你說,聖州的另外一半人去了哪裡呢?古籍記載,大部分人沒有逃走,那麼人在哪?”
“封紂的手裡有那種黑色絲絮狀的怪物,被困在鮫珠裡,他知道你身上也有這種東西,誰告訴他的呢?”
說到這,梨秋的話語頓了頓,抬起杏眼與衛時玉對視。
她一字一句道:“狐酥酥。”
梨秋看了一眼外麵天快蒙蒙亮了,從榻上下來,走向王宮書房方向,道:“從一開始,我就太過輕視狐酥酥了。”
不過是一隻狐狸,區區妖族,她自問這雙手不會去對如此渺小的妖族下殺手。
因為無冤無仇無恨無怨。
是她輕視了。
也或許是如衛時玉說的,狐酥酥身上有一種蠱惑的契機。
衛時玉一邊攏衣襟,係腰帶,一邊追了上去,他盯著梨秋此時依舊冷清疏離的神色,忽然道:“阿秋,你怎麼還是不多看我一眼?”
“我們算和好了吧?阿秋,那我們一會兒……”
梨秋停在書案邊,找尋著什麼,聽到衛時玉的話,偏頭看了他一眼。
衛時玉身形高大頎長,杵在那兒卻一副可憐相,配上極俊美的臉,實在是……
梨秋朝他招了招手。
衛時玉再過來一步,在她身邊低下頭,“怎麼?”
梨秋回憶著女帝對他的動作,伸手揪住了衛時玉的衣襟,懶得說話,抬起下巴封住了他的唇。
“沒和好,你最好不要再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