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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巴黎出發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廣袤的楓丹白露森林,很難想象繁華的巴黎近郊居然會有一片麵積如此大的森林,成默按下車窗,冰涼而清新的風撲麵而來,成默稍稍鬆了一下黑色領結,頓時便覺得被硬質襯胸還有腹帶束緊的鬱悶隨風而逝。
見成默自從得知宴會是在楓丹白露舉辦的之後就有些不自然,謝旻韞思考了幾秒,便按下通話鍵,開口讓薑軍慢慢開。
立刻,疾馳的勞斯萊斯就在狹長的林間公路上慢了下來,於是時間的流逝也慢了下來。
成默也終於能用眼睛抓住那些原本在快速流逝的風景。
此時不過四點多,距離晚宴正式開始的六點尚早,不過天光稍暗,冬日的薄霧籠罩在森林上空,橡樹、柏樹、白樺、山毛櫸夾雜生長,鬱鬱蔥蔥的枝葉在薄霧中若隱若現,森林裡鳥鳴陣陣,常有頑皮的鬆鼠抱著鬆果從公路邊竄過,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
成默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的緊張緩解了一些。
“在傳說故事裡,獅心王查理將這片森林給了俠盜羅賓漢,然而現實中這裡一直是曆代法蘭西君王的狩獵之地,直到1814年拿破侖一世在楓丹白露宮宣布退位”謝旻韞說。
想到拿破侖七世的派對竟然是在楓丹白露宮舉辦,成默這種不會輕易為外物所動的人都難免有些嫉妒,這些許的嫉妒讓成默忍不住化身為杠精,反駁道:“拿破侖之後法蘭西還有四位君主,波旁王朝的路易十八、查理十世、拿破侖三世和奧爾良王朝的路易·菲利浦一世要這麼說的話應該是‘直到1870年’,而不是直到拿破侖一世才對。”
“是,拿破侖一世之後,法蘭西的確還有四位國王,但這四位國王絕大多數時間都在海外,基本不在法蘭西,就算在法蘭西也是在杜伊勒裡宮,不會來拿破侖一世鐘愛的楓丹白露宮,更何況楓丹白露宮在曆史中最萬眾矚目的一刻,就是拿破侖退位的時候我覺的我的說法沒有問題。”
成默聳了下肩膀,不鹹不淡的說道:“那你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路易十八、查理十世、拿破侖三世和路易·菲利浦一世沒去過楓丹白露宮,我覺得像是路易十八這種拿破侖一世的老對手,一定會去這個昔日敵人的老巢瞧瞧。說起來路易十八雖然名聲遠不如拿破侖一世大,成就也不如拿破侖一世高,可我覺得路易十八的雄才偉略不會比拿破侖一世差”
成默滔滔不絕的對謝旻韞說著他眼中的路易十八如何的有決斷有手腕,謝旻韞一直沒有插嘴,隻是讓他說,等成默意猶未儘的說完自己的觀點,謝旻韞隻是一句話就讓成默啞口無言。
“你吃醋了。”
成默愣了一下,連忙矢口否認:“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在重複了十九遍之後成默終於敗下陣來,“哼”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的說:“我吃哪門子的醋?”
“我怎麼知道?”謝旻韞十分淡定的攤了下手,她的兩隻纖手原本藏在白色的羊絨披肩下麵,現在露了出來,被紋著金線的淺紫色的蕾絲褶子花邊襯的無比白皙秀麗,宛若盛開的白蓮,即便是最挑剔的藝術家,也找不出一絲瑕疵。
偏頭看著謝旻韞的成默難免被這極致的優雅靈秀給震的有點自慚形穢,他從來沒有想過盛裝之下的謝旻韞竟然高貴到讓他沒有勇氣直視。他連忙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工定製的黑色漆皮鞋還有垂順的緞麵褲裝,深深的覺得自己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相比能在楓丹白露宮舉辦晚宴的拿破侖七世,自己真像是個笑話。
成默不由的想起了無論什麼都和自己十分相似的於連(《紅與黑》的男主角),在司湯達的故事裡,這個瘦弱清秀的男主角靠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堅韌不拔的毅力,為了實現自己的巨大野心而孤身一人在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裡辛苦地奮鬥著,其間不乏種種不光彩的手段。正當他自以為踏上了飛黃騰達的坦途和得到了超越階級的愛情之時,社會卻無情地把他送上了斷頭台。
“不對,應該是幽默,黑色幽默。”成默心想,即便他現在和謝旻韞是夫妻,可並沒有人真的當他是謝旻韞的丈夫,想要超越階級,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是有點小聰明就能完成的事情,他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那你憑什麼說我吃醋了?”
謝旻韞敏銳的察覺到了成默的心虛,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然而轉頭看見成默低著頭表情有些嚴肅的樣子,意識到了成默的心虛並不是那麼簡單。想到去楓丹白露宮參加宴會對於熟悉曆史的人來說,一定會很震撼,而對成默這種深刻懂得楓丹白露宮在人類曆史中地位的人而言,個中滋味自然會更加難以言喻。
謝旻韞咬了下嘴唇,稍稍傾了下身子,在成默耳邊細聲說道:“那今天的問題就是成默到底吃醋了沒有答對了,今天晚上成先生就不用睡沙發了哦。”
謝旻韞的聲音如春天的微風拂過成默的心坎,緩解了一些成默內心深處的自卑,可他決計是不會承認自己吃醋了的,儘管腦海裡已經飄過了香豔而旖旎的畫麵,但成默依舊隻是吞咽了一口唾液,堅定的搖了搖頭,說:“沒有!”
謝旻韞沒想到成默這麼頭鐵,送分題都不要,沒好氣的說道:“回答錯誤。”頓了一下謝旻韞又冷聲說道:“連沙發墊都給你抽掉”
成默轉頭看到微微嘟起的紅唇,有些生氣的模樣,心情卻好了起來,然而成默的嘴上卻在繼續杠:“抽掉也沒關係,反正激活載體的時候,本體也沒感覺。”
謝旻韞聽到成默的這番話卻以為成默指的是,就算掙得了同床共枕的機會也因為處在激活載體的狀態,根本沒有什麼意義。謝旻韞想了想確實這樣也算不上實質性的獎勵,她咬了咬嘴唇,揚起下巴,淡淡的說道:“我都是八點才起床的。”
成默一臉狐疑的說:“八點半?不可能啊!我每天回到本體就能聽見你開電腦的聲音,八點半的時候,你都下樓了吧?”
“我是開了電腦,可我就不能在床上用電腦嗎?”
成默搖頭說:“我從來沒見你在床上用過電腦!”
“最近一直都在床上用的。”謝旻韞目無表情的說。
“那抽椅子的聲音怎麼來的?”
謝旻韞握了握拳頭,想要錘爆成默聰明的杠精小腦瓜,她吐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那是在練習如何準確的踹某人的屁股。”
成功的氣到了謝旻韞,成默暗自得意,翹著嘴角一本正經的說:“那可以不可以不要在床上玩電腦。”
撇頭看風景的謝旻韞並沒有注意到成默的表情,冷哼了一聲說:“你管我。”
成默將手卷成筒,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說:“你應該說‘那我玩什麼’然後我才好按照劇本回答”
謝旻韞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轉頭看成默,盯著他瞧了半晌,才虛著眼睛,咬著嘴唇說:“我有膽子說,你有膽子回答嗎?”
成默被謝旻韞銳利的視線燒的有些頭皮發麻,想到這些天在鬥獸場被家暴的慘劇,麻著膽子說:“那有什麼不敢的。”
謝旻韞冷笑了一聲,淡淡的說:“不玩電腦,那我玩什麼”
成默張了張嘴巴,一個“我“字卻半天沒能說出口,也不是害怕,隻是覺得這麼說,實在不像是他的風格,也許自己隻有喝了酒才會說這種肆無忌憚放飛自我的話,僵持了半晌,成默才垂頭喪氣的說道:“玩玩玩五子棋”
見成默最終還是認了慫,謝旻韞沒忍住笑出聲來,她掩嘴道:“我一個人玩五子棋啊?”
猶豫了一下成默低聲說:“隻要你不嫌無聊,我可以陪你。”
謝旻韞雙手抱胸驕傲的說:“那得你先有資格上我的床。”
“哦!”
謝旻韞轉頭看向了成默,眨了眨眼睛問:“所以,你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成默不敢和謝旻韞那雙星光般的眼眸對視,他低著頭沒有回答。
“不回答就算默認哦!”
成默裝沒聽見。
謝旻韞笑了起來,這一次她沒有吝嗇的藏起她的笑容,讓成默得以窺見這殊為難得的勝景,謝旻韞本來笑的就少,化妝的情況就更少,此時她又化了妝,又在笑,烏黑的美目,配著遠山般的細眉,純淨有如一幅淡雅的山水畫。長長的睫毛便似一片烏雲,蓋住了秀目,在清豔脫俗的俊臉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陰影。那高挺的鼻子纖巧挺直,充滿鐘靈毓秀之氣。塗了口紅的雙唇端正勻稱,微微張啟時分外優美,這時可見到貝齒如珠,潔白似乳。加上潔白無瑕閃爍著彆樣光澤的肌膚,成默便覺得自己變的無限貪婪起來,怎麼也看不夠。
就像一隻盯著閃閃發光財寶的惡龍。
“好看麼?”
成默白皙的臉頰一下就紅了,他慌忙挪開視線,結結巴巴的輕聲說道:“這一點我還是要實話實說,我老婆確實很好看。”
“那有多好看?”
成默想了很久,才轉頭凝視著謝旻韞,凝視著那動人心魄的麵孔,凝視著那雙清澈如海深邃如海的瞳孔回答道:“就像黑洞那般好看。”
謝旻韞眼波流轉,呢喃道:“我沒有聽過比這更完美的形容啦。”說完她傾著身子,吻了一下成默,兩個人的胸腔便同時起伏不定起來,像是不斷被拉扯的風箱,冰冷的風不斷的從窗口灌進來,卻吹不熄,兩顆灼熱的心。
成默閉著眼睛感受著謝旻韞溫柔與濕潤,身體和靈魂一直在劇烈的燃燒,就像疊氮化銀和高錳酸酐,可他的腦海裡卻一片空靈。成默心想:“學姐一直沒有變,可我卻在變,變的患得患失。”成默不由自主的埋怨自己越和謝旻韞相處,就越來越難以保持平常心,完全不複談戀愛之前的灑脫。
他擁抱著謝旻韞溫軟的身體,覺得自己即便知道這樣不好,卻無力阻止自己繼續向愛的泥沼裡繼續深陷。
“愛情,真是一種可怕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