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眾人已經忙活起來了,葛先生和葛青如常招待賓客,房裡梳妝換衣清點嫁妝也一樣不差。
按照那廖家的說法,安東衛離得實在太遠,要走四五天才能到,如此這般,廖家備了馬車,沿途停歇的地方也都一應打點好了。
隻是馬車隻有一輛,葛家送嫁的人就不用太多了,隻葛青一人即可。
葛家小門小戶,沒有丫鬟婆子,照理說除了自家兄弟,還要堂兄表兄也去幾人,為新娘子壯膽子,隻是廖家這麼講,似乎也有道理,葛家沒有多說,也就答應了,兩家很是相安。
但陶氏這邊的用意很明顯,少一個葛家人,就多一份保險。
到時候他們把葛青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藥倒了,葛香蘭還不是任他們擺布
這一切,自然儘在葛家的掌握之中,按照崔稚出的點子,葛青要被王家絆住腳,以此來迷惑王家,然後他們還需要一個人保護葛香蘭,這個人要有些武藝,又有膽子。
當然非皇甫騰莫屬。
皇甫騰自定親前一日來了安丘之後,一直都沒回衛所,他常在外行走,渾身是膽,誰都不怕,更不要說見到這等不平之事,隻聽著魏銘和崔稚,要借此事,一舉將王複拿下,他熱情比誰都高,恨不能當天就衝進王複家裡。
為此,魏銘和崔稚連番上陣給他做了好多思想工作,讓他不要太激動,但是到了出嫁這日,皇甫騰這位花兒護衛隊,換了一身不起眼的女裝,又被抹了香粉,不知怎麼渾身躁動起來。
他湊到葛香蘭鏡子旁邊,“葛家妹妹,你看我比你長得,是不是也不次”
葛香蘭本還有些緊張,一下就被他逗笑了,她側過臉瞧過去,見皇甫騰還在照鏡子,他嘴裡胡說著,“也是傾國傾城的美貌。”
他在自己嘚瑟,但這個“也”字卻用的十分精妙,葛香蘭頓了一下,匆忙轉過頭去,在銅鏡中,恰與皇甫騰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黃銅鏡子模模糊糊,葛香蘭卻似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臉熱了起來,隻她臉上敷著粉,什麼都瞧不出來。
正此時,葛母和崔稚從外邊進了房裡。
葛母忙著打點女兒的行裝,除了匕首之外,又特特磨了兩根末梢如針的銀簪,準備給葛香蘭一根戴在頭上,一根藏在袖子裡。又怕太尖細,在袖子裡劃傷了女兒,正不知如何是好。
崔稚進門就瞧見葛香蘭不自然的目光了,再看皇甫騰嘴角噙著一抹笑,心裡清楚得很,這些日看下來,她早就有幾分明白。
她給葛母出點子,“伯母把簪子給皇甫哥哥便是,讓他伺機再給香蘭姐。”
葛母上下打量了皇甫騰一番,覺得可以,但還是囑咐道“孩子,這簪子尖利,你可小心些。”
把簪子插到皇甫騰盤好的頭上,插了半天才順利安放好,“這孩子頭發密又硬,長得忒般男兒氣,但凡有個人仔細看看,都能瞧出不是女子。”
這算是誇獎皇甫騰英氣勃勃嗎皇甫騰露了八顆牙,葛香蘭在鏡中瞧見他憨笑,也抿了嘴笑起來。
崔稚讓葛母不必擔心,“我哥哥說了,讓皇甫哥哥穿女子衣裳,隻是以防萬一被發現了,可以說是新娘的姐妹。一般而言,不必他露麵的。”
葛母並不知道崔稚就是高矮生,但她對魏銘一百個信服,誰讓人家名聲在外呢遂放下心來,讓崔稚歇歇腳,在屋裡吃果子,自己又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