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老朱婆到底年紀大了,又受了幾次嚇,餓了兩回之後,人竟然糊塗起來。但她糊塗了也沒變好心眼,嘴裡神神叨叨地咒這個咒那個,每天把一村子的人都咒罵一遍,她兒子媳婦更不敢讓她出門了,弄了個麻繩把她拴在屋裡,吃喝拉撒都在屋中。
秋老虎不退,天熱又悶,老朱婆的屋子散發出的臭味,連院牆外都能聞見。
羅氏使喚不動小鶯,罵了她兩句隻能自己去了。
進院子喊了兩聲,老朱婆的兒媳兒子並不在,下地做活去了,隻有東財在。羅氏讓東財把借她家的簸箕找來,東財不曉得地方,到處找去。
羅氏站在院子裡等著,瞧了一眼老朱婆的屋子,捏了鼻子,誰想裡間傳來老朱婆的笑聲,“嘿嘿嘿嘿嘿嘿”
聞聲望去,羅氏瞧見老朱婆正扒著門瞅著她。
“老朱婆,你笑什麼”羅氏被她笑得不舒服。
老朱婆嘿嘿笑個不停,伸手指著羅氏,“人家高樓大院,你住爛草屋”
這一句話直接戳到了羅氏心窩子裡,羅氏立馬急了,“你說什麼,老朱婆”
“嘿嘿從前你家有錢,他家窮現在人家有錢,你家窮窮窮三輩子都窮”
老朱婆這話,比屋裡的臭氣攻擊還厲害,羅氏氣得指尖顫抖,東財趕忙跑過來,把老朱婆往屋裡推,“婆彆瞎說了”
老朱婆不急也不氣,嘿嘿笑個不停。
簸箕不要了,羅氏轉頭就出了朱家院子,把木門摔得咣當響。
她這邊氣哼哼地出了朱家的門,一轉頭掃見魏銘家的院子,怎麼看怎麼覺得紮眼,她攥著手咬著牙,再一看,遠遠見著一隊人往魏銘家去了,打頭就是魏銘,後麵全是鏢局的人。
她伸著頭聽見魏銘說話,“快進家來喝杯茶歇歇腳一路來回多蒙各位不棄。”
幾位鏢師都道不用,“看這天要下大雨了,咱們還得麻溜往縣城趕要是被雨阻路上了,就麻煩了”
到底是帶著貨的,長時間在路上逗留不方便。
魏銘同鏢局的人客氣了幾句,趟子手吆喝著“案首回來了”,隻把魏家人都吆喝了出來。
羅氏遠遠看著一群人個個臉上含笑,田氏還把自家的煎餅卷了一大把,掖到鏢師懷裡,聽著那趟子手嗓門大,道“魏案首不必送,好生在家讀書,趕明進省趕考,咱們給你護鏢”
眾人哈哈笑。
熱鬨都是彆人的,富貴都是彆人的,羅氏看在眼裡,嫉在心上,再看自己家的土院子,恨不能一腳踹倒才好。
她如何想,魏銘這邊一點都不知道。
送走了鏢局的人,拎著大包袱小行李進了家,田氏一邊問著魏銘外家的情形,一邊給他張羅著燒了熱水洗一洗。
崔稚牽著小乙,一邊方向地歪著腦袋打量他,田氏忙著燒水去了,魏銘歇了下來,見兩人像一高一矮兩隻歪脖子樹,笑道“怎麼我臉上有花”
小乙嘻嘻地笑,崔稚嘖著嘴多看了他幾眼,“幾日不見,英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