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師娘朝她一笑,仍舊是那個噤聲的手勢,轉身出了門。
崔稚下意識覺得不對,急急跟著師娘出門,卻見師娘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她似是想招手打車,可人衝到路邊,忽的被飛來的一輛車撞翻在地
師娘昏迷的一個月裡,崔稚恍惚著,覺得每天都是黑的,沒有一個太陽升起的白日。
若是師娘沒了,他們這個家就散了
散了,再也回不來了
師父哭腫了眼,人瘦的厲害,一度暈厥。一眾師兄輪番過來伺候師父師娘,那位表姑也來了一次,直接被師父罵了出去
“不許你再插手我家的事你非把我家搞的妻離子散不行,是嗎”
崔稚能感受到師父憤怒。若說當年二師兄的車禍是天降的禍事,那麼師娘的車禍,算得上**了
那位表姑還不停地為自己辯解,“我這不是為你好嗎我不是想讓你有自己孩子嗎”
師父將她一把推出了門,“我有妻子,有孩子用不著你的好心”
這麼多年過去,那個師娘昏迷的黑色一月,還時不時籠罩在崔稚心頭,他們一家三口原本過得順順當當的,就因為那位表姑所謂的“好心”,差點散了乾淨。
她心緒繁雜,幽幽歎了口氣,準備離開魏銘的房前。
“在我門前轉來轉去,最後歎口氣要走,是什麼意思”
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去,崔稚望著房裡走出來的人發愣。
魏銘看著石階下的崔稚,見她眼角還有沒抹淨的眼淚,這才發覺她竟然哭了。眼淚讓她在秋風裡顯得更加形單影隻,魏銘心中湧起一陣愧疚,“小七,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崔稚抬著頭看向他。
魏銘遞了帕子給她擦眼淚,“我沒想到這件事對你影響這麼大,我該早點解決,不該拖這許久。”
他確實還想著到底是一枝的伯父伯母,若不是羅氏委實過分,把家裡弄得雞飛狗跳,還惦記起這小院子來,他也不忍對他們一家痛下狠心。更要緊的是,他也沒想到,羅氏竟然敢打崔稚的主意,要把崔稚賣到外鄉做童養媳
他當時並不知道,聽到羅氏在嚷嚷關於把小鶯嫁到宋家的事,又說要去城裡住,這才想到了應該是同崔稚有關,過去問她,不想她反應那樣強烈
魏銘再去低頭看這個身形還隻有**歲的小姑娘,心裡泛起一絲疼惜。
把她領進了屋裡去,魏銘給她倒了杯茶,讓她暖暖身子。
“方才在我門前,在想什麼”
崔稚抬眼看他,魏銘投去安慰的目光,“說說會好些。”
崔稚恍惚了一陣,長出了口氣。
外邊刮起一陣旋風,樹葉紛紛被卷走,飛舞又落下。
她掄起拳頭對待羅氏,隻是害怕,害怕羅氏如同那位表姑一般,把她唯有的一點親情攪散。
她所圖的,至始至終不過一點點親情的溫度罷了。
她有什麼錯
魏銘一顆心完全軟了下來,眼見著小姑娘水亮的眼神有些遊離的恍惚,和她平日裡的聰明伶俐完全不一樣,魏銘不禁放柔了聲音,坐到她身旁。
“這次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我留你在家中,你便是我的客,沒有讓貴客受委屈的道理。”
“貴客”崔稚怔了一下,眼中的恍惚更濃了。
魏銘微彎了眼睛,“外人在的時候,你是貴客,外人不在的時候,你自然是這個院子的主人。”
不管是主人還是客人,都是這個院子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