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連連道是,桂誌育又道“世事洞達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你平日裡多埋頭讀書,也不是什麼好事,閒暇之餘多聽多看,多思多想,對你做文章不無好處。說句不客氣的話,魏生年紀雖小,也未有功名在身,但他眼界開闊甚於你,所以才能連番取中案首。”
“先生說的極是,學生亦覺得魏生看事通透,學生不及他良多。”葛青甚是慚愧。
桂誌育見他這般,又拿出自己這些年所思所感,教導了他兩句,說到那劉灃同,“劉氏宗學倒是有先見之明,見他心術不正,及時將他踢了出去。隻劉氏宗學保全了,他又落到了縣學來,終究還是害群之馬。”
葛青也歎氣,道“劉氏宗學管教甚嚴,這才能出了這許多舉人。此番一濤兄更是名列前茅,為劉氏宗學長臉”
一濤乃是劉春江的字,葛青欽佩劉春江,自然也覺得劉氏宗學是學子天堂。
桂誌育也曉得,“若是劉氏的舉人願意出來給縣學學生指點,縣學也能在下一科有所改觀了”
他說著,覺得這是個比嚴加管教生員更好的辦法,便道“閉門造車於做學萬沒有益處,得跟教諭商量一番,若能將劉氏宗學的舉子請來縣學為生員指點,豈不是雙方都有利”他想到了這一點,還沒忘了葛青,招了葛青,“你與我同去,多經多看才好”
葛青沒有不答應的,連忙跟著桂誌育去了洪教諭家。
誰料洪教諭聽了,搖頭不疊。
“這事我如何沒想過但劉氏一族就是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族規,他們看不上縣學,也不願意插手多管閒事,這條路子是走不通的”
洪教諭說得不錯,劉氏宗學是看不上縣學的。
今次考中的十個舉子,劉氏宗學占了兩名,另有兩人隻是籍貫在安丘,家中早就不在此處,再有三人讀得是外邊的書院,還有一人是自學在家,縣學生員最多,卻隻出了兩位舉子。
明麵上看著安丘這一科成績不差,實際上縣學並未出力。
桂誌育真是汗顏。
“那就更得讓劉氏宗學和縣學聯合了我們學田眾多,今歲年景好,出點錢也是無妨的。”
洪教諭歎著氣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勸,“你去試試吧。”
得了這話,桂誌育次日就遞了名帖去劉家。
劉氏一族自立一村,在縣城以北五裡處,據說從前劉氏也居於縣城之中,距離集市較近,家中子弟讀書多被乾擾,兼之子嗣繁茂,漸漸住不開去。四十年前,當時的宗主做主,舉家搬遷到了田莊之上,幾代下來,儼然一個巨大的村落了。
桂誌育遠遠地瞧見竹林掩映中的劉家莊,也有些豔羨劉氏子弟能有這樣好的家族庇佑,安心進學。
他懷著一顆憧憬的心上了劉家的門,要拜見劉春江的父親、現今的劉氏宗主劉明德,然而他並沒有見到這位宗主,來招待他的竟是劉春江。
劉春江道其父兄有事出了遠門,桂誌育也不好說什麼,兩人客套一番落了座,桂誌育直接說起了自己前來聯盟的想法。
他說完,劉春江就笑了,“訓導有所不知,家祖留有遺訓,我劉氏子弟但凡進學的,須得潛心研學,不許時常外出走動,即便是有要事出門,也要提前告知宗主才行。祖宗遺訓在上,劉氏一族莫敢不從。”
開門見山地亮出了族規,連商量的餘地都沒留下。
劉氏一族就這麼看不上縣學嗎
桂誌育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