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中亭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像是冬天屋頂的雪,沒有一絲塵埃。
“謝謝。”
這個院子在城西僻靜的坊間,是孟中亭父親的私宅,因著他快要考試的緣故,自年後便搬到了此處,靜心學習。
院子是個小三進的製式,同魏家小院格局類似,隻是比著魏家還要寬敞些。院子裡種了兩顆紫薇,四月的暖風吹開了滿樹粉瑩瑩的花兒。
樹下擺了一張長案,案上還有貔貅玉鎮紙壓著的宣紙。
“是你練的字嗎”崔稚跟魏銘識字許久,鑒賞功夫飛速提升,當下見孟中亭走筆穩健,行雲流水,儘管有些比劃仍舊力道不足,稍顯稚嫩,可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十分難得。
畢竟孟中亭的十二歲是真的,魏大人的十二歲是假的。
孟中亭走過來,將紙上散落的幾片紫薇花瓣吹開,“你哥哥教過你識字嗎”
崔稚不答,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擼了袖子,提起筆來。
她這架勢,可把孟中亭看愣了,鬆煙也在一旁目瞪口呆,“你真會寫字呀”
崔稚沾了墨,懸了腕,在孟中亭急急給她鋪好的宣紙上,走筆利落地寫下了四個字。
“真才實學”孟中亭跟著她的筆尖念了出來,再見她字寫得間架協調,舒展挺拔,不似閨閣女子多練的簪花小楷,筆畫之間竟然暗含浩蕩之氣。
這一副字雖然勁道不足,但放在道試的童生裡,都是儘夠看了。
孟中亭大吃一驚,“你臨的是誰的字”
這話可讓崔稚沒法回答了。
她臨的可是魏大人專門寫給她的字帖是魏大人的字
“我也不知道我哥哥找來的字帖。”崔稚瞎編道。
孟中亭又問,“那你哥哥也臨的是這副字帖他寫的如何”
聽他這麼一問,崔稚可就覺得不妙了。
方才孟中亭吩咐了人去尋段萬全,照他現在這個好奇的架勢,怕不是過會要把段萬全問得傻眼。雖說段萬全素有急智,但崔稚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給段萬全設置障礙了。
她趕忙三言兩語應付了過去,又問著隔壁有飯香飄來,悄咪咪地暗示孟中亭,“孟案首吃飯了嗎”
孟中亭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他道“不要再喊我案首,我早就不是案首了。”
他還是介意。
崔稚隻好問他,“那我喊你什麼孟六爺孟少爺孟小六”
說到最後一個,孟中亭不禁笑出了聲。
崔稚道“我叫你孟狀元好了,祝你早日中狀元”
反正魏大人他前世就是個二甲孟中亭比他名次且高呢
隻是孟狀元這個名字,可把孟中亭嚇到了,趕忙朝她擺手,“萬萬不可實在太過猖狂”
“怕什麼”崔稚混不在意,“我覺得你可以的”
孟中亭眼睛禁不住一亮,臉色隨之變得有幾分羞赧,但還是搖頭道,“萬不可叫此名。”
崔稚攤手,“那還是叫你孟案首,反正你是益都縣的案首,這總沒錯吧。”
這確實沒錯,孟中亭也隻好答應了。
這邊孟案首叫了人去備飯,那邊段萬全也到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