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戛然而止。
韋慎的兒子把哭泣的小兒強行捂上了嘴,緊張而恐懼的氣氛在韋家每個人身上彌漫,唐掌櫃穩坐上座,定定看著,心裡稍稍沉穩了幾分。
他心急如火燎,怎麼能讓韋慎閒著?
他從青州回安丘,是生生被大夫人罵回來的!大夫人親自出招都沒能成,雖然這不關他的事,可大夫人心情不爽,又把他叫了過去,讓他無論如何,半個月之內搞清楚,到底誰是高矮生!
一切都是從高矮生出現開始變糟糕的,鬨來鬨去,抓出來高矮生才是關鍵。
現在若論誰有機會找出來高矮生,當然是韋慎!宋氏酒樓既然能把他留下來,那他就有機會!
唐掌櫃指著韋慎,“就半個月,說那些有的沒的都沒用!我老唐可是夠給你麵子,彆敬酒不吃吃罰酒!念著些你這一家人吧!”
話說多也沒用,起到威懾的作用最要緊。唐掌櫃說完這話,甩手留給韋家人一個背影。等到唐掌櫃和手下全部走了,韋慎一家人才哭的哭,癱的癱,魂飛魄散地散了一地。
韋慎扶著桌子撐著,勉強沒有倒下。妻子拽了他的衣裳想說句什麼,到底還是沒說,韋慎明白她的意思,悶了一會,“各回各屋去吧。”
韋家安靜得不像話,楊樹上的夜貓子咕咕叫個不停。
巷口有人看了前後,飛快地沿著牆角跑回了宋氏的酒樓。
*
翌日,宋氏父子和借宿酒樓的崔稚與魏銘,邊吃早飯邊說話。
崔稚吃了口包子,把人喊了進來,“把你昨兒瞧見的,說說吧。”
來人是個小乞丐,與崔稚年歲相仿,是之前段萬全介紹給崔稚的跑腿的小孩,崔稚昨兒出錢讓他盯著韋慎,不想當天夜裡就瞧見唐掌櫃帶著人進出了韋家。
“......攏共兩刻鐘不到的工夫,等到那唐掌櫃走後,那韋家沒多時便全熄了燈,一點子聲響都沒有,隻有兩聲小孩哭。”
宋糧興怔在當場,老爹宋標手裡的韭菜雞蛋包子咬了一半,露出了黃綠的餡兒,還飄著鹹香。
他啪嗒一下把筷子按在桌上,包子咕嚕嚕滾了出來,韭菜雞蛋餡散了一盤子,“他怎麼能乾這樣的事?!”
宋標把報信的小乞丐嚇了一跳,魏銘招呼小乞丐過來,撿了四隻包子給他,讓他先去了。
“宋伯父不要動怒,事已至此,還是想想之後該如何。”魏銘道。
崔稚點頭讚同,把手裡的肉包子吃完,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折了饊子慢慢吃,宋糧興臉色有些不好看,“這多半月見他悶頭乾活,手下也沒有臟的,郭三叔有時詢問他灶上的事,他也無有不答,沒想到......”
宋標更沒想到。
他原本能答應韋慎回宋氏酒樓,就是看著韋慎被十香樓棄了,又因為當街與人衝撞燙傷了半身可憐他,當然他心裡存了羞辱解氣的意思,可韋慎居然是十香樓的耳目!
“就他那慫樣!軟蛋一般!也能當耳目?!”宋標完全不能想象。
他太了解韋慎了,誰都能當耳目,就韋慎這樣的慫人不行,韋慎根本就沒有那樣的膽量!就如同當初韋慎屈服於十香樓的威脅一樣,韋慎就是個膝蓋發軟的人!讓他當耳目,他不會心虛露出馬腳嗎?
可這麼許多天,他們根本沒有再韋慎身上發現任何馬腳!韋慎也還是那個直不起腰杆的韋慎。
崔稚問他,“宋伯父準備如何?”
宋標想都沒想,“我這就讓他滾!”
宋糧興沒出聲,魏銘和崔稚相互看了一眼,魏銘道:“恐怕伯父讓他走了,十香樓也不肯善罷甘休。”
“那......該如何?”宋標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