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指著躲在一旁哭的小鶯,“你閨女都知道要臉!你還在這猖狂呢!”
崔稚這才看了看小鶯。
小鶯的前襟全都濕透了,兩眼哭得紅腫。小鶯始終是要臉的,可架不住她娘不要臉。
羅氏和路人吵成一團,崔稚走到小鶯身邊,“小鶯姐,你想嫁給全哥?”
小鶯忙不迭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
“就算是有也沒關係!全哥這樣的人品相貌,哪個姑娘不想嫁?小鶯姐你想嫁他,你也該遣了媒婆上門,問問全哥願不願意。”
小鶯頭低得更加低了,完全不敢把臉露出來。
崔稚道:“眼下鬨成這樣,遣媒婆也晚了。你不如,直接問問全哥,問個明白。你問明白,你娘也就明白了。”
小鶯一怔,慢慢抬起頭來,小心地看著崔稚,見崔稚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猶豫了一下,又看向了段萬全。
段萬全站在牆下,高挑的個頭,英俊的臉龐,從來不對人惡語相向,說起話來總是笑吟吟的,每個人的情緒都能照顧的到。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那會兒她還小,才八歲,他跟著他公來村裡替人保活計。他公在前同人家商量事,他就在門口等著。見了人大大方方地叫叔叔嬸子,郭婆婆給他一塊糖糕,他同郭婆婆道謝接下來,卻沒有吃,一直向躲在榆樹後麵的她走過來。
“我方才聽你娘同人說,你和你哥哥都傷了風寒,在家吃藥?”他問,然後把糖糕遞了過裡,“你拿去吃吧!能甜甜口。”
小鶯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接下來的糖糕。
隻是她就此記住了這個榆樹下,讓她甜甜口的男孩。
原本她有父兄宅地,家裡過的平順,段萬全沒有爹娘,但是段老爺子能乾。
她聽人說,姑娘家以後嫁人,都要門當戶對。這麼多年,她都以為自己和段萬全門當戶對。她從來不想當什麼宋氏的老板娘,可她左右不了她娘,一家人一下子落得破落模樣,她和他再也不是門當戶對了,她和他越走越遠了。
直到如今,她死都不想嫁給那老屠戶,她抱了最後一絲希望,希望他能看到她,救她出火海。
可是現在......
她不用張口去問,隻看他冷淡的神色,就已經知道了。
小鶯心裡悶得喘不過氣來,卻慢慢直起了身子,她說“我曉得了”,朝著段萬全行了一禮,“對不住!”
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他鬆了口氣,他道:“無妨。”
得了這兩個字,她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一轉身朝她娘跑了過去。
“娘!走吧!走吧!彆在這丟人了!”小鶯好似使出了畢生的氣力去拉扯羅氏。
崔稚看著,默默咬了一口羊腿。
小鶯總還是有底線的姑娘。隻可惜羅氏不要臉、沒底線。若是羅氏一家穩穩當當的同魏銘做親戚,就算魏銘不能提拔魏金魏銀,他們的日子也不會難過,更不要說似如今一般破落了。
可惜羅氏是小鶯的親娘。
崔稚思緒一落,就見羅氏猛地轉身,一巴掌摑在了小鶯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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