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歲末,四哥完婚之後,母親就帶著他和四哥四嫂來了揚州。從前在父親任地的時候,從沒想著回去青州老家,如今在青州住了兩年,回到揚州倒是惦記起來。
揚州城裡沒有會做安神湯和墨西哥烤肉卷,跟著哥哥到府裡考試,險些被拍花子拍走,害得他擔心了一場的人。
孟中亭搖搖頭,看著頭上的蛙燈,覺得自己許是思鄉了,才想了這麼多。
他回頭看了一眼路邊的甜糕攤子,孟中亮和他的新婚妻子鄔墨雲,正各自指著下人買這買那。
他們到了父親任地,揚州府泰州,父親是泰州知州,當然知道這揚州地界哪家書院最好,這是非修竹書院莫屬。
雖然父親不喜黨派爭端,但大伯父遠在京城,需要各方人士助力,大伯父讓父親與竹院的人交好,父親心不在焉,多少年還是與竹院的人不鹹不淡,現在大伯父已是大理寺卿,竹院的人倒是上門與父親打起交道。
所謂有來有往,父親就將他和四哥送到竹院來讀一陣子書。他自然是願意的,竹院攬天下飽學之士,他深覺自己學問不足,能多聽多見,想來進益十足。
可孟中亮不願意來。孟中亮學問不過平平,來竹院受虐,他當然不樂意。何況泰州那邊有他許多狐朋狗友,加上他剛剛娶親,父親也就不強求他,讓他來見識見識,至少是把自己送過來,就可以走了。
但這幾日,孟中亭整日跟在孟中亮小夫妻身後,實在是有點堵。
四嫂是鄔氏的大小姐,鄔家大夫人捧在手裡千珍萬愛長大的,行事頗為嬌縱。偏四哥也是個不饒人的。兩人能玩到一處,便千好萬好,蜜裡調油,玩不到一處就吵嚷不休,讓人不得清靜。
孟中亭還要夾在中間調和,而他和孟中亮關係根本不好。
隻是表麵上的兄友弟恭,父親母親囑咐他總要做。
這會兒那兩人又好了起來,孟中亭一個人站在蛙燈下麵口乾舌燥,讓鬆煙買個甜瓜來吃吃。可鬆煙也不知道是不是跑迷了路,遲遲不來。
孟中亭站的無趣,又不想同孟中亮兩口子說話,便挨個地瞧麵前走過的人:
穿著長衫的男子勾肩搭背,穿了長衫的女子嬉嬉笑笑,小孩子吃的滿嘴都是果渣,老人家背著手同人招呼,還有一隻通體雪白耳上一抹黑的狗子,好像聞到了香味,一下子躥到了甜糕攤子前,汪汪大叫。
“哎呀!”鄔墨雲嚇了一跳,尖叫了一聲。
狗子卻不是咬人的,連看都不看她,正兒八經坐下,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攤子上的蒸籠。
鄔墨雲瞧著有趣,把手上吃了大半的甜糕扔到了狗臉前,“賞你的!”
那狗子看了一眼甜糕,又看了一眼鄔墨雲,對那甜糕根本不理會,隻朝著蒸籠又叫了兩聲。
孟中亭不禁笑起來,這狗子倒是不食嗟來之食。
可孟中亮就不高興了,他這會兒同他新婚妻子正蜜罐裡遊著,見鄔墨雲擰了眉頭,抬腳就要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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