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油油的草地上,一個身穿月白色半袖、湖藍色褶裙的小姑娘,抱著兩本書正朝此處走來。
魏銘看過去,見那姑娘家十五六歲的模樣,長相與葉蘭蕭卻是有七八分像。
魏銘略一回想,正要同鄔梨說一聲,就見一男子小跑著朝姑娘跑去。
“蕙師妹,正找你不到上次你說的那棋譜,我在縣城裡打聽到了,隻是縣城書肆沒有,我托他們往揚州府問一問,想來過幾日就有回音了。”
那蕙師妹像是有些意外,“嗯我差點忘了那謝謝你,沈師兄。”
這位沈師兄笑起來,“師妹高興就好,攀承蒙令父祖教導,能為葉家儘一點心,是應該的。”
他說得客氣,那蕙師妹不知該說什麼,朝他行了一禮。
鄔梨伸頭看著,在魏銘耳邊嚼道“才子佳人啊才子佳人”
魏銘沒吭聲,定定看看那位姓沈,自稱攀的男子一眼。
前麵領路的小廝聽見鄔梨說話,這才發現那對“才子佳人”,連忙上前行禮,“大小姐,沈生。”
他說著,又介紹了魏銘和鄔梨,“是天長縣知縣引薦來的,大少爺吩咐,帶著兩位客人前去客房休息。”
鄔梨一下恍然了那姑娘家的身份。
隻是魏銘,早就認了出來。
他知道這女子是葉蘭蕙,男子姓沈,單名一個攀字。正如鄔梨所說,兩人還真就是有名的“才子佳人”。後來葉蘭蕙嫁給了沈攀,而沈攀在此之前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秀才,娶到葉蘭蕙後名聲大噪。
沈攀確實有幾分才華,不久便中了舉,之後高中二甲,入朝為官。官路恒通,非尋常人可比。
魏銘記著沈攀,不僅因為他是葉家的女婿,更因為此人後來越過葉大少爺葉蘭蕭接管了竹院,竹院發展成為呼嘯朝野的竹黨,沈攀便是當之無愧的領軍人。
但到了那時,竹黨就已經在沈攀的帶領下,成了政治鬥爭的激進黨派,他們拉幫結夥地同內黨對乾,將似浙黨、贛黨、魯黨這些黨派全都拉進了對陣的陣營裡。
六黨之爭自那時起,正經拉開了帷幕。
隻是沈攀的情形並不好,沒能將竹黨發展成為第一大黨,反而淪落成六黨之一,乃是因為其妻子葉蘭蕙之死。
葉蘭蕙死後,沉寂多年的葉蘭蕭突然與沈攀撕破了臉,雙方在竹黨內爭鬥。沈攀一眾外憂內患,竹黨不久便分裂成為南竹、北竹。南竹由葉蘭蕭帶領退出黨爭,北竹繼續由沈攀領導,與其餘五黨糾纏。
魏銘入朝為官的時候,六黨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滿朝上下烏煙瘴氣。沈攀作為北竹的首領,已經官居禮部尚書,再進一步,就快要入閣,但在這入閣的關鍵中,突然病逝。
世人對沈攀褒貶不一,而沈攀比魏銘,隻不過大了七歲而已。
魏銘看了看如今還是秀才身份的沈攀,又看了看葉家大小姐葉蘭蕙。
都說是葉家大小姐對沈攀一見鐘情,非他不嫁。魏銘看著,怎麼不太像
似乎是他的目光有些直,沈攀見他不住往自己這邊看來,更是打量起葉蘭蕙。
葉蘭蕙被他這麼一打量,也看了過去,目光略一觸及,忽的低下了頭去,耳邊浮現一抹紅。
沈攀神色一冷,直接道“竹院每日裡接待外來學子不計其數,怎麼未見先生考較,就讓這兩位住下來了”
這話好不客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沈攀已經當了葉家的家。
鄔梨沒當回事,同他道“昨兒書院師生不都喝酒了嗎今兒沒人,我兩人先住一晚,明兒再論這些。”
魏銘沒吭聲,他看著沈攀,見沈攀臉上露出三分嫌棄地打量了鄔梨一眼,道“這話可不要亂說,先生學生休假也是有的,什麼喝酒不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