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太太就說想吃,我一直記著,今兒沐休,走到街上見有擺攤的,便買了一包,不想竟然弄丟了。”沈攀懊惱道,左翻右翻,把衣裳翻得一團糟。
穆氏笑得不行,趕忙租住了他,“怎麼還跟小孩子似得,丟了東西怕什麼,回頭再買便是了。可彆拽了,好生生的直裰揉皺巴了去。”
穆氏說著,打量沈攀這一身絳紫色暗紋直裰,道:“這件衣裳也穿了六七次了,回頭彆再穿了,你若是喜這顏色,我那還有兩匹蘭草暗紋的,回頭給你裁兩件出來。”
沈攀笑著坐到穆氏身旁,與穆氏並排坐在了貴妃榻上,穆氏似有些不好意思,往一旁挪了挪,沈攀卻又跟了上來。
“一包沒了影的牛皮糖,倒是換了太太兩匹好布,太太實在是疼我!”
穆氏連道,“兩匹布料算什麼。”
她卻不敢看沈攀的眼,她已經坐到了榻邊,無可再避,倒是房裡沒有旁人,穆氏沒動身,隻側了側身子,臉上有些紅。
沈攀看在眼裡,眼裡蓄了幾分笑意,嘴上卻歎了口氣,道:“若能一輩子與太太這般,太太疼我,我也疼太太,沒有旁的人旁的事,該多好。”
穆氏聽了,身子僵了一下,轉過頭看他憂鬱的神色,問:“可是葉家尋你?”
沈攀又歎了一氣,“還是太太懂我。”
穆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又見沈攀臉上鬱色更濃,不禁道:“或許那葉大小姐,並未你想的那般使人厭煩。”
沈攀卻冷笑一聲,“我已經厭了她了。明明是個閨中女子,卻日日在書院裡,與學子們在一處,這也就罷了,還趁著旁人不注意,尋男子悄聲說話。看似論學問,實際為何,卻是不知!”
“啊?”穆氏嚇了一跳,“她如何這般?若是與男人糾纏不清,如何娶回家?”
沈攀見穆氏這反應,曉得自己說過了頭,他確實不喜葉蘭蕙,但終歸還是要把葉蘭蕙娶回來,若是穆氏當先厭煩了葉蘭蕙,又是一樁麻煩。
穆氏對葉蘭蕙的厭煩,要有一個恰到好處的度。
“倒不是糾纏不清。那葉大小姐確實一心向學,隻是過於癡迷,有時候有些魔怔。”
“世間還有這樣的女子嗎?”穆氏訝然,“她為何如此癡迷學問?女子到底不能科舉,懂些道理便罷了。”
穆氏這樣說,正好說進了沈攀的心坎裡。
穆氏雖然是小戶出身,但勝在柔弱似水,從不似葉蘭蕙一般張揚任性,穆氏在家中守寡,不是必要的時候,從不跨出門一步。
沈攀以為,作女子就該如穆氏一般才好!隻可惜穆氏不是葉家大小姐,卻是他嗣母。
日後他娶了葉氏,三五年內必定還要受製於葉家,他不喜葉氏,葉家也不會輕易讓他納妾,到時候......
他看向穆氏,見天氣漸熱,穆氏已經換了一件湖藍色鑲月白襽邊的褙子,腰身緊緊束著,細腰寬臀的身段顯露無疑。
現在,他和穆氏相處的時間還短,穆氏對他雖然有些意思,卻礙於身份,再過兩年,想來他和穆氏都能好過一些......
眨眼的工夫,沈攀已經想了許多,但這都是後麵的事了,眼下,還是要儘快將葉氏娶到手才好,不要被那突然冒出來的青州的小秀才,攪了他的好事。
沈攀答道:“太太哪裡知道,葉家就這一個女兒,自小寵著順著,所以這葉氏才成了如今的性子。也正是這個原因,葉家不放心她遠嫁,卻又想挑一門好親事,揚州城的兒郎就這麼多,家世好的雖然也不少,可論人品學識,卻挑不到。那葉勇曲左挑右挑,便挑到了我身上來。”
他端過穆氏的茶盅,喝了一口,“我是不喜葉氏,可這門親事卻也不能隻看喜不喜。我還是那句話,隻要她進門後孝順太太,旁的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