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呼嘯,六角亭簷高翹欲飛。
葉蘭蕭伸手,山風從指縫中劃過。
“你看這風,聲勢壯大,抓到手裡,卻什麼都沒有。”他道。
魏銘頓了一下,又指向了亭下一片被風刮倒的草木,和一顆彎曲欲折的樹苗。
“亭下大風之地,並無一顆成樹。”
葉蘭蕭看過來,魏銘笑笑,“山風確實無形,可風力卻是有形,草木畏風,亭下山風使得此地無法長出樹木,一二樹苗隻能如那小苗一般,最終還是要折斷。”
他指尖點向那苦苦在風中掙紮的小樹苗,見那樹苗彎曲近半,根基早已不穩。
葉蘭蕭看了幾息,呼出一氣,“這又與亭中人何乾?”
“亭中人自然是來看景,心懷舒暢而來,卻隻能見到樹木折斷之景?”
“山下景象萬千,何必隻看眼前?”葉蘭蕭又道。
魏銘聞言勾了嘴角,“因為那些都太遠,隻有此景,近在眼前。”
葉蘭蕭轉過來看了他一眼,忽的笑了一聲,“魏生,果真是我家阿妹請你來的嗎?”
“是,又不是。”魏銘道,“不過我同葉兄也不繞彎子,葉小姐之事,我既然知曉了,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你這話好沒道理。”葉蘭蕭撣了撣衣袖,“阿蕙的親事,自有家父家母做主,除非魏生要娶她,不然與你何乾?”
這話問得好不刁鑽,魏銘確實沒有要娶葉蘭蕙的意思,可不過問,難道眼睜睜看她落入虎口?
魏銘沒有回答,反問,“作為兄長,又為何毫不關心?難道葉兄還想再等待悲痛之事發生?”
葉蘭蕭默了一默,定定看向魏銘。
“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魏銘說無他,“我隻是想說,葉大小姐的事,不過是個苗頭罷了。葉家正在一步一步走向你不想見到的那一步。”
“我不想見到的那一步?哪一步?”
“黨爭。”
話音落地,六角亭內湧來一陣風,吹得亭內落葉旋轉而起。
葉蘭蕭臉色嚴肅了幾分,看向魏銘的眼神淩厲起來,他問,“何以見得?那沈攀在你眼裡,竟然能攪得動葉家?”
“不能嗎?”魏銘反問。
“沈攀是什麼出身,倒是沒什麼關係,可他對葉大小姐卻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而且他,就快得手了。這樣的人,手段難道會少?他成了葉家的女婿,難道會放著葉家偌大的人脈,自己打拚?”
“嗬,”葉蘭蕭笑了一聲,“我不中用,家父自然想找個這樣的人,沒有沈攀,也有旁人。”
葉蘭蕭說完,魏銘就點了頭。
“是了。正因為有令尊的支持,沈攀會逐漸接管竹院,更有令尊為他鋪路在前,他聚攏竹院書生與葉家的仇敵內黨對抗,從而將會獲得清黨等人的聲援。接下來,我想就是你最不願意看到的。”
魏銘說到這頓了一下,“竹院也會形成一黨,在朝堂呼嘯,是為竹黨!”
亭內山風儘去,陡然一靜。
“竹黨?”葉蘭蕭喃喃,臉上的冷肅之色不知何時變為了痛惜。
魏銘儘數看進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