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委婉,桂誌育卻直接嚷道,“這是冒籍,冒籍”
所謂冒籍,就是假冒籍貫參加彆省鄉試。
鄉試非是全國舉行,是在各省內部舉行,所以又稱省考,因為在秋天,所以也稱為秋闈。鄉試通過成為舉人,舉人再參加會試,那便要到京城考。鄉試這一關對讀書人的要求非常高,有些人窮其一生,都隻是個秀才身份,而一旦成為舉人,就可以參加選官。
如此,鄉試的名額非常有限,每省都有固定的名額,但是各省的情況不儘相同。似讀書大省浙江、江西、南直隸,讀書風氣好,百姓參與高,學風鼎盛,不少秀才都具有舉人的資質,但是因為名額限製,競爭十分激烈。
而北地或者一些邊境的省份,學風不盛,名額雖然較讀書大省稍有減少,但是競爭壓力比讀書大省小得多,比如山東。其實吸引人的鄉試地乃是天子腳下順天府。京城百姓魚龍混在,混入一二也無人察覺。
但是山東相較於南方幾省,已經是輕鬆了,南方的學子在本鄉受到良好的教育,跑到北地來鄉試,考中的幾率非常高,而北方的學子卻可能因此錯失了中舉的機會。
這事若是說給崔稚聽,她會給一個現代化的同義詞高考移民。
在後世,高考移民管控嚴格,而在古代的大興,想管控嚴格沒這麼容易。
桂誌育氣衝衝地同魏銘道,“你可曉得那兩人如何說先說那馮啟春,他本是浙江人,上一屆鄉試在浙江名落孫山,不好生讀書,打起了冒籍的主意,竟然讓他找出來自家曾祖父曾是山東籍,他現在帶著父祖並自己三代回歸祖籍,就為了來山東鄉試。他無緣無故想遷回來,可不容易,不知道走了哪方門路,竟然真成了”
魏銘無奈笑笑,人家既然成了,至少明麵上成了,還能怎麼辦
魏銘勸桂誌育消消氣,桂誌育又說起來牛長恭,“那馮啟春還有些山東的血脈,牛長恭可是徹底的冒籍他正是牛知縣的侄兒,這是隨知縣任上鄉試哪門子規矩”
大興為了避免這些高考移民攀關係打歪主意,一律不許官員子女隨遷鄉試,就算官做到了京城,考試也要回原籍。子女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一個侄兒了。
牛長恭冒籍可是實錘。
桂誌育對此不能容忍,“我縣學子幾多不易,我這個做教官的都看在眼裡。就說你從揚州帶回來那些時文,山東地方何曾有他們見了這些書,如同鑽進了黃金屋,這等不易,如何同南方學子作比他們二人若都過了,這名次的缺額還不是山東學子受了虧”
魏銘特特看了桂誌育一眼,“恐怕那牛長恭和馮啟春不這麼認為。”
“確實。”桂誌育有點泄氣,歎了一聲,“那牛長恭先就笑嘻嘻地,說必然加倍努力考過,到時候為我臉上長光”
兩人是以安丘縣秀才的名義考試,若都過了,桂誌育的學政履曆上可能添上一筆功,他盼著以政績獲得再次會試的機會,這對於他來說利遠大於弊。
這就是為何冒籍之事屢禁不止的緣故。
大多數的教諭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教諭不說,本地生員也難以鬨出水花來,莫名被侵占了多少名額,就不得而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