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助養戲子,知道的人也不少,邊小清的父親最初得了他的青眼之時,還想,也許這位彭爺能資助他一筆錢舉業,那時候,彭助已經是舉子的出身了,在仍是秀才的邊小清父親眼裡,那就是高高在上的貴人一般的存在。
邊小清家境很不好,邊小清的父親因為讀書耗去了家中不少錢財,等到邊小清到了讀書的年紀,邊小清的父親沒想到,兒子讀書的靈性比自己強了十倍百倍,他領了兒子邊小清到縣教諭臉前,教諭看了都道,“假以時日,此子必能兩榜題名!”
兩榜進士,那可是能光耀門楣的人!
邊小清的父親喜得兩天沒睡著覺,但他到了第三天,聽到妻子說家裡的米又沒了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如果連飯都吃不上,自己讀不了書不說,連兒子的前途都斷了。
他又趕去那戲班唱戲,那戲班的班主卻把他領到了一旁,“彭爺來問過你了,我並未同他說你真名,但你要是想長久地把戲唱下去,彭爺那兒,隻怕是瞞不了。”
彭氏一族是縣中第一大戶,彭助又是戲曲裡的老饕,確實瞞不過去的。
邊小清的父親想了想,終於在彭助臉前露了真影。
可是那彭助卻將他看住了,同他道,“你跟我回我那彆院,我們日日作戲豈不是好?”
邊小清的父親聽著這話,覺得有些奇怪,可還是跟他去了,誰想到白日裡唱完戲,到了晚間,那彭助摸到了他的床邊。
邊小清的父親當即意識到了什麼,可這裡是彭家的彆院,裡裡外外都是彭助的人,他能如何?
他反抗不得,便思量如何逃跑,家中還有妻小,他不能不管不顧,他偷偷使人給縣教諭傳了消息。
那教諭是個耿直的人,還真就來了彭家彆院,要接回邊小清的父親。
恰逢彭助有事不在,教諭好歹也是縣裡的官,當天還真就把邊小清的父親接了回去。
而待到彭助回來,大發雷霆。
他知道彭家雖然勢大,但是縣裡府裡也不是翻雲覆雨的,知縣知府都是各有後台的人,那邊小清的父親到底是秀才,是有出身的生員,見了知縣不必下跪的。
彭助想再掠走邊小清的父親不成,心中起了歹意,竟然找人改了邊家的祖上,將邊家改成了優籍,也就是戲子出身!
他這一改不得了,邊小清的父親秀才的身份便不正當起來,而他迫使那班主指出邊小清的父親唱戲的實情,邊家原本就是外地遷過來的,這一下想洗清,也洗不清了。
戲子不能科舉,世世代代都不能!
邊小清的父親頓時失了屏障,落到了彭助的手裡,一番折辱自不必提,他心裡再存不下任何念想,隻是看著自己靈性十足的兒子,就此斷了科舉路,又心疼又不甘。
而彭助的兒子彭久飛卻瞧中了邊小清,說要邊小清給他當書童。
彭助立刻就答應了,可邊小清的父親深知那彭家父子是什麼樣的東西,他隻怕自己完了不要緊,把兒子也徹底害了。
他自是逃不出去的,可總還有彭助平日舍下來的金銀,他把金銀攢起來,一並給了妻子和兒子,就在彭助讓人去他家尋邊小清之前,催促妻子和孩子,拿著錢跑了。
妻子和兒子徹底跑了,彭久飛大鬨彆院,彭助拿了鞭子要讓他好看。
他說不用,“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這輩子報不了,還有下輩子!”
說完,撞牆自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