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六,是放榜的日子,四更天,整個濟南城便亮堂了起來,人人挑著燈往街上去,崔稚打著哈欠起了床,一想到不過多時,就能看到今次鄉試的榜了,立刻睡意全無。
他們來濟南的時候,才七月底,現在已經到了八月底,夜深清冷之時,甚至要披上夾襖。不過崔稚不用,她拉著蘇玲,“我一想要放榜了,就來精神,還冷什麼?”
兩人簡略梳洗了一番,見著魏銘幾個早就醒了,站在廊下搓著手說話。
鄔梨問魏銘,“你說今次的解元是誰?”
魏銘哪裡知道,上一世的今次鄉試,他才剛在縣學讀書,就不要說參加考試了。倒是葛青知道幾個各地的案首,說了來,說到一位案首,說從他中了案首到如今,都考了三次近十年了,“也不曉得這次能不能考上?”
“聽人說,有人屢屢落榜,但某次運道來了,厚積薄發,捧個解元回去也不會沒有!”溫傳說。
魏銘說確實,“這樣的事並不少見。”
四人說了會話,崔稚這邊也準備停當了,還從灶上拿了蘇玲提前溫好的餅子,一人兩張餅子,邊吃著邊往布政司衙門前去了。
鄉試張榜並不在貢院,而是在榜單確定之後,加蓋好各省布政司的印章,然後放到黃綢紮的彩亭上,敲鑼打鼓地往布政司衙門前公布。
有那心裡急的,恨不能一路跟著榜往衙門前來,崔稚幾人並沒費這番周折,徑直在衙門前麵等著,聽著敲鑼打鼓聲近了,見著浩蕩的送榜隊伍來了,趕緊把各自的燈籠點上。
孟家人也早早到了此地,鬆煙往崔稚這邊跑了一趟,“我們家六爺和其他幾位爺一道,不好過來,給姑娘提個醒,待會兒人多,姑娘往旁處躲一躲,彆擠著了。”
魏銘也在旁說是,“看榜的人瘋的多的是,你同蘇玲往一旁站站。”
崔稚不以為意,心道湊得就是這個熱鬨勁,但是等到榜真的到了,兩邊守衛的官員就位的時候,崔稚一雙腳已經沒有立足的地方了。
她小丫要個頭沒個頭,要身板沒身板,很快就出了局。
布告欄前全都是人,各個舉著高燈籠,盼著自己能中那上麵的名次,中了高名,可就光宗耀祖了!
燈籠把人連照的油亮,崔稚見魏銘也被人擠了出來,剛要笑話他一句,就聽有人吆喝了一聲,刷得一下幕布拉下,密密麻麻排著名次的榜單露了出來。
張榜了!
所有人都往榜單上擠過去,崔稚被擠得暈頭轉向,急急問魏銘,“哪邊是頭名?”
“人最多的那邊。”
崔稚:......我真傻。
她跳著往人最多的那邊擠過去,還沒瞧見頭名的名字,前邊有人忽的一喊。
“解元,魏銘!”
解元,魏銘!
儘管已經有所預料了,可真的落到了這個名次上,崔稚還是經不住驚叫了一聲,“魏大人,你頭名!頭名!”
她抓著魏銘的胳膊跳起來,蘇玲也又驚又喜地跑過來,給魏銘恭喜的時候,差點下跪。
這是真的要平步青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