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輕輕巧巧,可那熊青卻似被注了一針強心劑,強打起精神來,“我說得都是實話,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誰,他自己找上門來,讓我掩護那些倭寇去安丘!他說事成之後給我一批火器,這一批火器也不是此人的,他隻是給了個地址,告訴我時機去偷。我先拿到了一批,後來成了事,又拿到了一批!”
他話音一落,魏銘就笑了,“偷?火器這種東西,也是你一幫流寇能偷的?說實話,少受罪。”
熊青說確實,可抬眼去看魏銘的臉色,又猶豫道,“我本本來也是懷疑他說話真假,可確實偷到了。過程還算順利,我懷疑,那人和哪怕火器有些關係,約莫是內應之類,也或者......”
“或者什麼?”
“也或者,他就是故意演戲給我看,火器可能根本就是他的。但是這種東西,來路不明,他不敢暴露。”
這就說得通了!
魏銘曉得這熊青,能在袁大當家倒下活命這般久,腦袋必然聰明,他既然有所猜測,說明實情**不離十。魏銘略略沉吟,轉頭瞧見了左迅,左迅同他雖然並不熟悉,可一場火器戰下來,魏銘不得不承認,崔丫確實交到了一個寶。
她總能交到這樣的朋友,關鍵時刻十分得力。
左迅走上前來,又讓人給了熊青一盆冷水,“所以和你聯係的那人長什麼模樣?在哪交易?火器又是在哪偷來的?如今那些火器在何處?你可能聯係的上哪個人?”
熊青這次終於徹底清醒了,他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今日用的火器,根本就是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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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熊青的話,和他聯係掩護倭寇的人,叫做梅九爺,這個梅九爺他見過一次,三十多歲的年紀,尋常人的麵相,說著一口地道的大興官話,論形容,和翟享說聯係他以假薑綿騙薑馳的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這位梅九爺說著地道的大興官話,十有**是京城來人,可京城勢力複雜,誰的勢力,完全說不清。
倒是魏銘問起了左迅,“所以左小爺是尋著這些火器而來?”
明人不說暗話,尤其左迅從魏銘口中得知了餘公還活著的消息,眼下早已不把魏銘當作外人,他說是,“我左家承蒙餘公提攜,能從海匪上岸歸順朝廷,安穩度日,自然也要為朝廷辦事。左家一想同福建都督府守望相助,去歲下半年,福建火器營丟失了一批火器,下落不明。都督府把福建翻了個底朝天,完全沒有這批火器的下落,便隻能托給左家私下搜尋,以免聲張,引來更多人覬覦......”
左家做酒水生意,為自家謀利是其一,替福建都督府暗中辦事是其二,如今正好借此機會沿途搜尋火器的下落,左迅也沒想到,這一找,竟然找到了歸德府來。
“隻可惜,竟然隻抓到一隻尾巴,還是讓那批東西跑了!”
魏銘聽了,暗暗思量了一番,“這梅九不知為何人辦事,既與倭寇勾連,又執著於火器,可餘公又同他有什麼乾係?為何要和倭寇一起,置餘公於死地呢?”
這人的動作看似零散,可仔細想來,餘公、火器、倭寇,串聯在一起,總讓人心覺不妥。
魏銘前世並不知道誰是梅九,可他想想前世後麵大興戰火紛飛的境況,心中有所思量。
此事不便過多透漏給左迅,不過他起身,拍了左迅的臂膀,“左小爺要搜尋那火器的下落,崔東家也要繼續擴建商路,我倒有個想法,想來能兩好合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