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安一直活著,四平八穩地活著,魏銘不過以為他是個聰明的太監,可直到昨天左迅報信,今天崔稚被苗安問詢,他才意識到,可能苗安是一個他一直忽略的人。
魏銘默然,沒有什麼比熟悉的人有一顆不熟悉的心更令人害怕。
他反過來握住了崔稚的手,“你今天做的已經非常好了,苗安的事情交給我,彆怕。”
明明魏大人也沒有說該怎麼對付這個苗安,可崔稚沒來由的心下鬆了鬆。魏大人的手寬大而溫暖,他的人更讓人懸著的心能瞬間放下來。
崔稚在家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京畿的軍戶鬨得更凶了,質問道錄司的人為何劫走煙草,何時歸還!
這儼然成了一出鬨劇,而慫恿軍戶的手和撥弄那個朝堂的手,都是魏銘。
沒人知道。
張元一被逼的又一次尋李柘傳幾人聚了一次,“我隻怕再這樣下去,今上見軍戶被煙草迷害成這樣,自己心生怯意,我這裡兜不住也就罷了,最要緊的,是怕今上懷疑什麼!”
懷疑什麼,他沒說,在座的都明白。
張元一是襄王的人,年幼的時候得襄王賞過飯吃,這才活下來,他報答襄王,按照襄王的指示給今上的藥丸裡麵放了煙草提煉的物質,那物極易讓人上癮,今上這麼多年來,辟穀那會都未曾斷開藥丸,而兩位皇子和太子也開始吃了起來,不僅上癮,還能害身,且神不知鬼不覺,誰都不會發現。
張元一本以為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下去,襄王要是成事,他是功臣,若是不成,他仍今上的寵臣,誰能查出來他的罪過?
可誰知道哪個天殺的,把京畿軍戶斷了煙草的事情,扔到了他頭上來,他怎麼這麼悲慘?!
張元一念著清心咒也沒能清心,梅九爺自己的屁股還沒擦乾淨,自然也沒有心思為張元一著想,李柘傳又是個看菜下飯的,倒是苗安說了句,“隻怕是,怕什麼來什麼,皇上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那可怎麼辦才好?”張元一求助地看著苗安,苗安接到他的眼神,不由地一陣反感。
襄王還想造反,也不看看手下的一個個都是什麼貨色!就安排這些人在今上身邊,他怎麼可能造反成功?
苗安一時間真想甩開手算了,可他和襄王的牽扯不淺,萬一張元一真被今上拉去重刑審問,誰知道會出現什麼事?
苗安隻好道,“既然道長怕今上挑破,不若主動挑破,還有圓場的餘地。”
這麼一說,張元一懵了一下,又瞬間反應了過來,“內侍的意思,是讓我自己去說確實加了煙草在藥丸裡,把京畿軍戶的關係撇來,隻同今上說,這一味藥缺不得?”
苗安見他明白了,也就點到為止,笑笑不說什麼。
張元一不住念著“福生無量天尊”,“內侍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我自己說破,今上也就不會懷疑什麼了!說不定能體諒則個,畢竟服用了這麼多年!”
梅九爺連連道是,李柘傳也說了好,“咱們跟皇上,哪有內侍親近呢?還是內侍明白!”
說著,三人都奉承起苗安來,苗安隻是客氣笑笑。
沒兩日,張元一到今上麵前主動把話說了,今上的態度起初十分波動,“你用這煙草,如何不告知於朕?!你可是有意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