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向夫人愣了愣,才大聲道:“彆到處亂說!這孩子,沒點心眼!”
夜色中樹影婆娑,仿佛無數駭人怪物的爪牙。
向純踉踉蹌蹌,自覺無比狼狽。
她不是貌美的妹妹,縱然心碎如搗也不敢稱西子捧心,甚至不敢與人言說,總怕被人認成東施效顰。
她回到靜閣--向府姑娘們的繡樓---扶著入門處黃梨木做的牌匾不鬆手。
原本這裡是一副父親手題的楹聯:柳絮描眉妝鏡曉;挑花映麵繡樓春。
後來阿芙出生,長大,開蒙,她嫌這楹聯俗,自己揮毫寫了一雙,拿給爹爹。
有花方酌酒;無月不登樓。
爹爹撫掌大讚,雖然這氣度不似閨閣,可是的確是妙。
他拿著阿芙的字去尋了工匠,叫人用黃梨木刻下來,掛在繡樓兩側的梁柱上。
現下她人嫁了出去,可是還是陰魂不散地留在這偌大的向府,擠得向純無法呼吸。
爹爹愛她,娘寵她,二哥哥更是一心護著她,更不用說穆家姐弟了。
為什麼人生這麼不公平呢?
向純還在發愣,向煙披著衣服走到她身邊,把手搭在她肩上:“大姐姐怎得夜深露重還在外麵呢?小心著涼傷了風啊!”
向純習慣性的想鬆開避開她的手,可是一轉頭,看到無邊夜色之中,唯有向煙在她身旁,溫柔地注視著自己。
她突然舍不得推開向煙。
向煙從她的神情看出了鬆動,於是柔婉地扶著姐姐,兩人一起上樓。
靜閣是個回字小樓,向純在正麵,向芙住右側的小樓,向煙則住在左側。
原說那倒坐樓是給向雨準備的,隻是李姨娘堅稱那倒坐樓風水不好,倒成了她自己教養女兒的一個理由了,每次提起來家中都要大鬨一場。
眼下向煙扶著向純回了正樓,向純的奶媽子打著嗬欠迎過來:“大姑娘怎得回來這般晚,老奴可熬不動了。”
向純懶得理這老東西,隻揮揮手讓房裡人都出去。
這起子奴才,主子大半夜不回房也不知道出去找找,裝什麼忠心呢!
向煙看出今晚向純想是有話跟她說,便不想回房,對向純的奶媽子道:“儷娘先歇下吧,我與大姐姐說些話便回去。”
儷娘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帶著小丫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