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來,眯著眼睛,麵色幾乎透明,長發垂到腰際,在陽光下熠熠閃光,連櫻櫻婉婉都看呆了,遑論不及回避的下人們。
叔裕心中竟有些吃味,攬了她急急往右邊融冬院裡走,可是阿芙腿腳發軟,卻又不願走快。
在融冬院和德和堂分岔的路口,竟有碰上王熙了。
她一搭眼,就是叔裕攬著向芙,向芙則是渾身軟骨頭似的靠在他肩膀上,頭發也不曾梳起,竟就這樣散著,把叔裕的手臂都掩住了。
叔裕還正低頭笑著對她說些什麼。
王熙心裡眼裡俱不舒服,可是早前已經被叔裕著人不軟不硬回過一次,這次麵上卻不敢做的太過,就揚聲笑道:“二弟和弟妹這是剛從向府回來?”
這一聲可把阿芙嚇壞了,叔裕明顯感到她整個人顫抖了一下,臉色刷就變了。
她隻覺得轎廳離融冬院近的很,大下午的,又是大年初二,誰也不會滿院子裡亂逛,加上同叔裕關係正好,這才放肆了一回。
誰知道還真有人就這麼閒!
兩人行禮,阿芙唯唯諾諾地低頭站在一邊。
叔裕笑道:“是啊,剛從嶽丈和嶽母處請安回來。這大太陽的,嫂嫂怎麼出來了?”
王熙淡淡笑道:“父親給婆母送來節禮,我去對一對,免得底下人手腳不乾淨。”
她目光轉向阿芙:“弟妹怎得頭發也不挽起來,還有這麼多小廝在呢。”
這一句話說得周和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吱聲。
這話說中了叔裕方才的心思,他咬牙,但笑不語。
阿芙低著頭,長發拂麵,極為擾人。
她一見王熙就慌,到現在也沒變。
何況是她一時開心,輕縱了,這會隻好咬著唇,低聲認錯:“嫂嫂,是阿芙不周全了,年節裡,一開心就忘了規矩。”
言下之意,你饒了我罷,我錯了還不行麼?
王熙輕笑:“弟妹如今也不算是新婦了,將來要執掌整個家門,下人見了弟妹這副披頭散發的樣子,美雖是極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因罪沒冠呢,你將來如何立威呢?”
叔裕知道王熙一字一句說的都對,方才他也想到了,隻是阿芙一撒嬌,他便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繁文縟節都扔去了天涯海角。
她這麼一說,他也焦慮起來。
他喜歡花瓶,可是他的身份又決定了他不能真的娶了個花瓶當夫人,架不起這個大宅門。
可是看著阿芙垂頭喪氣的樣子,穿堂風又冷得很,隻怕她著涼了,求情道:“也是叔裕渾忘了。日後我定是提點著她些。”
王熙見叔裕開口了,便見好就收,從袖中伸出一隻手,拈了拈飄在阿芙胸前的發絲:“那你們快去吧,快把頭發攏上,天寒地凍地,莫凍著了,將來還要生養呢,落下病就不好了。”
說完輕飄飄地走了,把個阿芙恨得直咬牙。
後邊婉婉上來趕快想給阿芙攏上頭發,被叔裕斥道:“在這大街上攏什麼頭發?!”
看見阿芙主仆都被吼愣了,又勉強加了一句:“反正馬上回房了,你也是要歇下的...”
話還沒說完,一個女聲炸過來:“你吼什麼,裴叔裕!?”
說話間那個身影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在叔裕肩膀上狠狠來了一拳,他不防,被推得一個趔趄。
阿芙也驚了,半張著嘴愣在那。
叔裕無奈道:“大姐姐,你怎的....”
原來是裴蔓,她並不給叔裕說話的機會:“我打你怎得了?這麼好的小娘子你也舍得吼?你不會跟夫人講話就回兵部住去,彆在這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