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皇上和貴妃的車架漸漸遠去,阿芙腳一軟,就倒在了叔裕身上,嚇得他趕緊把她摟在懷裡,隻覺得臉冰冰涼,急道:“沒事吧?”
阿芙眼睛都睜不開了:“好累啊夫君”
叔裕又心疼又好笑,躬身把她背到背上:“你睡會,咱們很快回家了。”
又轉頭給周和說:“你快跑回家,趕了車來,我就順著這條路走,你留意些。”
周和得令就要跑,忽而發現手裡的燈籠,上頭還寫著“裴”字,猶豫道:“二爺,那這個燈籠”
叔裕不耐道:“扔在這!拿那燈籠作甚!”
周和應了一聲,卻又下不了手,總覺得帶了“裴”字的東西,不能亂動,彆惹了祥瑞,便硬著頭皮吹熄了火,把那燈籠皮收起來揣進懷裡,才撒丫子跑起來。
叔裕不意他這一番動作,又感念於他的用心。轉頭看看伏在他肩頭的人,已經酣然入眠了。
他便背著她,緩緩走在四下無人的街道上。
阿芙小骨架,可也不算瘦弱,他覺得自己背了一隻沉甸甸的小豬,軟和和熱乎乎的,有一種打獵完滿載而歸的荒謬的幸福感。
他一哂,周和跑走前的一番動作又躍入他的腦海。
叔裕是個暴脾氣,可是他願意自省,又能推己及人,待小廝雖不能說像親弟弟,但也是將心比心,因而小廝也總是儘心回報。
周和是個沉穩的,比叔裕小十來歲,是後來才跟他的。
他的兒時玩伴,是明鴛的哥哥韓拘兒。
背著阿芙,他清楚自己對她有多麼愛憐,可是想到韓拘兒的親妹妹日日獨守空房,紅顏枯萎,深深的負疚感攫住了他的心。
歪頭看看阿芙的睡顏,他小聲同她商量:“明鴛她也不容易,便讓她生養一個,也陪著她,將來再過繼給韓拘兒,承了他的血脈,如何?”
阿芙自然是不答,他又接著絮叨道:“你是小心眼最多的,你以為為夫不知道嗎?不過也不要緊的,這都不是大事。隻是你彆生氣為夫去明鴛那,她如何比得了你呢?”
這些話他總不願同她明說。看著她清澈的眼睛,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看著她稍微吃些醋,他還挺開心,隻是總掌不住這個尺度,惱了她去。
周和跑得很快,回府趕了車子,繞小路一路狂奔而來,這會堪堪停在兩人身邊。
他上氣不接下氣道,大冷天出了一頭汗:“爺,車來了,您快上車吧!”
叔裕剛剛結束自言自語,暗自慶幸沒給周和聽了去,慌裡慌張道:“好好好,你掌著車。”
他把昏睡中的阿芙先放到車子橫梁上,轉過身來,抱著她鑽進了車子裡。
二爺和二夫人進了車子,周和駕車注意了許多,狠狠勒著馬嚼頭,緩步慢行。
叔裕把阿芙的上半身抱在懷裡,儘量讓她睡的舒服。
他想摸摸她的臉,又怕自己手太糙,刮著她,最後摸了摸她的發髻。
不由得又想到初二那日她長發垂落的樣子,還有她平時軟軟糯糯的抱怨,嫌婉婉梳頭太緊了勒得不舒服。
叔裕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發,因為已經嫁人了,今年也沒有像去年那樣散著半匹長發,而是梳了個簡單利落的盤著,這會堆在腦後一大堆。
他摸索著抽出珊瑚釵,又摸到幾個彆子取出來,她的頭發便瀑布一般散在他懷中。
他忍不住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車子有點顛,阿芙睡得不安慰,呢喃了幾聲,翻過身抱住了他,把臉埋進他懷裡。
成親以來,叔裕總是有那種被她不經意間撩得心火難耐的時候,比如現在。
他長歎一聲,撩開車簾,還隻撩開了一小條縫,讓涼風隻吹著自個。
雖說為了避開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條小道,兩旁還是張燈結彩的,沉寂了三年的國家,在這個節日裡爆發出無儘生機。
叔裕冷靜冷靜,低頭看著懷裡的小豬,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靠到車壁上閉目養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唇邊還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