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叔裕自己,也覺得自己十分偉大,為愛犧牲,為愛包容,簡直是天底下第一情種。
但是畢竟已經跟阿芙冷戰這許久,以至於人家把自己的包袱卷都收了,叔裕不想貿然過去融冬院,免得待遇不高。
恰好凝之每日樂嗬嗬拉著他聊同謝韻的美好生活,他便求這位發小幫自己一把,兩人一處笑笑鬨鬨,這件事也就徹底過去了。
沒想到,進屋說了沒幾句話,阿芙就給了他這麼美好的一個笑容。
叔裕簡直想把王凝之拎起來揮舞幾圈,真是所向披靡,無往不勝的月老型賢才啊!
王凝之緩過來,朝叔裕明知故問笑道:“叔裕啊,看來弟妹對你意見很大啊!你把人家怎麼了?娶了我們長安有名的一朵花,還敢造次?”
這說的也太直接了,叔裕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決定把他踢出自己心中的月老型人才簿。
哪有這樣問的??他裴叔裕能怎麼說??意見確實很大,但是我已經很有高風亮節了,這不乾我的事???
阿芙本著不想把兩人之間的事抖得人儘皆知的原則,微微笑道:“哥哥問問嫂嫂,恐怕也是一樣的光景呢!”
謝韻笑道:“若是我,我便快刀斬了凝之那廝,鹽水過了,做一道白斬雞”
剛好小二上來道:“白切雞絲,各位爺,夫人請慢用”
這回輪到叔裕笑得連連撫掌,摸出一隻碎銀擲與小二:“賞你!”
小二一頭霧水,但也不含糊,揣進袖子裡,倒頭就是一個揖:“謝謝這位爺!”
阿芙與叔裕挨著坐,他笑的時候那發自內心的歡愉又一次莫名其妙感染了她,阿芙也跟著小聲笑起來。
謝韻看著同時露出燦爛牙齒的叔裕夫婦,心裡也為他們感到高興。
兩個人真是很般配,聽凝之說叔裕雖然說了阿芙一通壞話,可是能讓一個男人滿腦子都是她的壞話的女人,想必也被深深在意著吧。
王凝之夾起一筷白切雞絲,笑道:“那隻好請諸公都來品一品在下了!”
叔裕故意皺眉:“凝之吾兄,沒想到,你竟是個沒有心肝肺的東西!”
凝之被他說得一愣,低頭看到盤子中並無內臟,隻是白肉,這才反應過來,又是一巴掌招呼到叔裕的背上。
二月底,整個國家剛剛從寒冬中複蘇過來。從凝之背後的窗戶,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橙色燈光,映亮了無數屋脊。
阿芙聽著他們插科打諢,不時也跟著插句漂亮話兒。
她隻覺得悶在家中兩個月的鬱氣幾乎一掃而空,廣闊天地,也該心懷曠宇。
少女時期不覺得,如今嫁作人婦才知道,能夠隨心所欲是多麼難得。
酒終人散,叔裕自然又是醉了。
凝之醉得也不輕,不過因為謝韻也有些微醺,夫婦倆都在那傻笑,站在一起,倒有一種格外合適的觀感。
不像阿芙,滴酒未沾,雖然麵上帶著笑,但是眉間隱藏不住一絲惱意:這廝又喝多了,又要跟她擠一頂轎子
叔裕全然不知,大著舌頭對凝之夫婦道:“哥哥,嫂嫂,慢走,改天來裴府吃酒!”
凝之同樣大著舌頭:“好的叔裕!快回去吧!天氣冷唔”
兩人臨彆贈言好一會,叔裕才心滿意足地攬住阿芙的肩膀,險些把阿芙勒死:“阿芙心肝兒,咱們回吧!”
他喊“心肝兒”,阿芙還以為是他請天香樓做的菜,反應過來是對她的愛稱,胃裡一陣翻騰。
仗著叔裕喝醉了,阿芙將他推開,冷淡道:“二爺快上馬吧,咱們準備回去了。”
說著自顧自掀了轎簾坐進去。
周和在一邊驚得舌頭都掉了,二爺醉成這樣,誰能將他挾上馬?
好在叔裕充耳不聞,笑嘻嘻地跟進了轎子,乖巧地擠到阿芙身邊,衝周和神氣活現地招招手:“走吧。”
周和不放心地看了眼阿芙,後者一臉清冷,抱臂而坐,應該不會一時心頭火起將二爺碎屍萬斷,隻得放了轎簾,吩咐起轎。
一片黑暗,阿芙感覺叔裕的腦袋毫不客氣地湊到了她的脖頸處。
他喝得不少,氣息中酒味卻不重,聞起來是一股桂花香氣。
阿芙對這個味道太熟悉了,這是她親手晾曬釀製的八月香,居所、衣物熏香皆是這一味。
叔裕兩個多月不曾過來,身上怎會有她房裡的氣味?
阿芙心裡一動,翻翻他的衣襟,果然尋得自己一塊早已找不見的帕子。
上頭香味撲鼻,估計這廝拿了帕子,又往上抹了不少香膏。
阿芙哭笑不得:二爺欸,您就不覺得味道有些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