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知道自己懷孕,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她把之前三個月的每一天都在腦子裡細細過了一遍,發現陰差陽錯的,雖說常有該飲酒的場合,可美酒一次也不曾入喉,倒也是老天爺眷顧她肚子裡的孩子了。
更幸運的是,她身子不舒服那段時間,元娘想要煮藥湯給她喝,卻因為被禁足而不得不作罷,想想真是後怕。
可是阿芙還是有些顧慮,她拉著叔裕的手,輕聲道:“夫君,若是咱們這個孩子生出來,是個平平之輩,怎麼辦呢?”
在阿芙心裡,叔裕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帥才,若是生下來這個孩子文韜武略都一般般,倒有種一代不如一代的尷尬。
叔裕輕笑:“誰不是平平之輩呢?除了皇上是龍子龍孫,咱們哪一個不是女媧甩出來的泥點子呀?”
阿芙給他的巧話逗笑了,可是顧慮未解,揪著他的衣帶玩:“不是說高出誰一等,阿芙是說,若是他不是個有天賦的娃娃,將來夫君可是會覺得他丟臉?”
叔裕將她攬得緊了些:“怎麼這麼早就開始想這些?咱們的孩子還有好長一段除了吃就是睡的好日子呢!”
“就是有些擔心。我怕之前我休息的不好,叫咱們孩子胎裡不足。”阿芙撇撇嘴,有點難過。
叔裕好久沒說話,久到阿芙在他懷裡都有些困了,才聽他道:“我私心裡,當然是希望這個孩子能夠給家門增光,叫我這個做阿爹的,受眾人羨慕;”
“可是想想我小時候,除去給我阿爹阿娘添心事增煩惱,旁的一點也沒乾,就覺得也不該對咱們的孩子要求太高。”
叔裕拍拍她:“順其自然吧。叫咱們的孩子有一顆赤子之心,又純善又忠勇,是不是聰明絕頂,倒也不重要,你說是不是?”
阿芙浮想聯翩。她有時候覺得做人太善良會受氣,太天真也會被旁人用下三濫的招數欺負。
可是當她可以決定一個小生命的性格的時候,她還是同叔裕一樣,希望這個孩子能成長在一片清明之中,像射穿陰翳的陽光一樣灼熱。
阿芙依偎在叔裕懷裡,點點頭。
對孩子沒有那些光耀門楣的期待後,隻覺得對他的期盼還要濃烈了幾分。
叔裕低下頭,柔聲問她:“你可困了?”
阿芙還真是有些累了,今天車馬勞頓了一天,又應付了一堆親戚,不管是心裡還是身上都乏得很。
但她嘴硬道:“夫君每日不是問我困了便是問我餓了,旁人隻道是夫君養了頭小豬呢。”
叔裕掂了掂她,開玩笑道:“嗯,不錯,能吃好一段日子呢。”
阿芙嬌嗔,在他懷裡扭了扭,叔裕險些沒抱住她。
“你先睡會,待會她們找過來,我便抱你回去。”
阿芙已覺得眼睛澀澀的了,依言闔目,口裡還嘟囔道:“我還沒淨麵,夫君彆忘了叫婉婉幫我卸妝...”
還沒聽到叔裕的答複,她便撐不住睡了過去。
在長安住著的時候,雖說裴府處在城中央,按說是最繁華的地方,可是因為宣陽坊一帶住的都是高官顯貴,平民百姓們唯恐饒了這群人的清淨,因而真真是“鬨中取靜”。
倒是來了鄉下莊子裡,雖說周圍人少了,可是雞鳴狗吠卻此起彼伏——雖說仆從們已經竭力控製,可總歸不能把每匹牲口的嘴都捆上....
阿芙一早是被豬的尖叫嚇醒的。
叔裕也剛剛醒來,看阿芙嚇得手腳一縮,急忙俯身安撫道:“沒事,沒事,估摸是外頭殺豬呢,待會咱們就吃上新鮮殺豬菜了。”
阿芙從睡夢中驚醒,有些不舒服,一頭拱進了叔裕懷裡,軟軟的胳膊攀上他的腰,在他懷裡哼哼唧唧。
叔裕本已坐起在床上,被她這樣一抱,無法抵抗地又躺回了溫柔鄉。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繞在一起的兩床錦被上,春意正好。
阿芙問:“夫君,什麼時辰了?”
叔裕看看日頭:“估摸著快晌午了,是不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