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沒說純粹是因為覺得日後星知道了她已經成了令使,在回想起這時候的自己,那畫麵想來會有點美好。
……什麼人啊這是。
但霧青自己也有點想看。
她輕輕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良心跳動的節拍和力道似乎都有點衰弱了。
……唉。
星:“如果她不願意走,那就……那就讓我來強迫她離開!”
她握緊了拳頭:“我先走一步,黑天鵝說還有事要和我談談。”
砂金則暫時留在了入夢池邊上。
他托著下巴,眉頭稍稍皺蹙起來,低聲如自言自語:
“你沒告訴她?”
*
在分開之後,星和同樣從白日夢酒店的夢境部分退回到黃金的時刻來的列車組其他人碰頭。
在當完傳話筒,當完攝像頭並給出了(其實並不那麼重要的)參考意見之後,星給砂金發去了星穹列車願意暫時同公司合作的消息。
並為自己換來了二十萬的行動開始資金。
霧青看到星的眼睛突然亮起來了一瞬。
……沒出息啊,真的好沒出息啊寶!
霧青捂著胸口:難道她平常給星的寶箱還少嗎?二十萬信用點而已……好吧二十萬的信用點對於一個在各方麵都有大量需要花錢的事情的開拓者來說確實不少了。
唉,孩子大概是苦慣了,霧青心生幾分憐愛——其中並不是沒有先前星想要把她從匹諾康尼扔出去,讓她徹底遠離這個看起來就大事不妙的美夢之星的緣故——決定等這一次回到仙舟,回到她的快樂老家,她就在星會開的寶箱裡麵多塞兩把信用點。
霧青的寶箱布置計劃被“鐘表匠”出聲打斷了。
他說:“你的那位公司朋友還真是全場的焦點啊,如今匹諾康尼的這些夢境真正的掌權者、話事人,現在也在盤算著要怎麼處理他。”
“鐘表匠”說到這裡,短促地笑了一下:“哈,我以前一直以為,匹諾康尼的團結隻能靠著家族的力量來維係,讓所有人都覺得彼此是最親密無間的家人,這樣才不至於讓這個……”
他這一段的音量低沉了下去,因此聽起來含糊不清,霧青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哈努”這個音節。
“……分崩離析。然而呢,我引入了家族,卻好像是在引狼入室。你看我,現在都變成這個樣子了。”
“鐘表匠”嘟嘟囔囔:“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應該將公司做為最大的壓力和威脅懸掛在頭頂,這樣匹諾康尼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你看,當公司的人出現之後,我們想要對付的全都是他。”
霧青沒說什麼。
畢竟她能夠理解這種……這種針對。
隨便從哪兒拎來一隻豐饒孽物到仙舟上,仙舟人的反應不得比匹諾康尼人大多了?
那真的能變成路過砍一刀,全民拚夕夕的。
“鐘表匠”用鐘表臉的“下巴”部位比劃了下光幕的某一塊:“看吧,星期日,如今的橡木家主,他正在和那位博識學會的教授見麵,你朋友的隊友一個人去見了星期日,你朋友知道嗎?”
霧青不知道砂金知不知道,但她知道:
她自己是挺懵逼的。
她並不知曉原來真理醫生也和砂金一起來了匹諾康尼,並且按照現今的情況來看,拉帝奧教授似乎還是……被公司雇傭了來,如當初研究進階版全息頭盔那樣,和砂金一起處理收複匹諾康尼這個問題的外援?
霧青:“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拉帝奧教授會來。”
如此說來,那麼當初所有人都變王下一桶的那場遊戲……
拉帝奧教授也變了嗎?
誤傷友軍還真是不好意思——但是轉念想到就連黃泉小姐,那位虛無的令使好像都沒能逃脫這樣的命運,且橡木家係的家主也一樣,哪怕躲藏在了角落裡都沒能逃掉被砂金偷拍的命運。
霧青想到這裡,臉上浮現出一抹奇怪、略帶尷尬的表情。
“鐘表匠”:“我覺得你沒在想什麼好事。”
霧青有些唏噓:“啊,確實,我在想,如果之後砂金有機會和星期日先生麵對麵交談的話,他會不會掏出一些可能激怒星期日先生的東西……”
比如說,頭頂上有天環族光環的一個垃圾桶蓋,因為有點潔癖所以非常銀亮,哪怕隱沒在陰影中都還能閃閃發亮——的照片。
星期日和真理醫生見麵的地方是霧青沒能去過之處。
“鐘表匠”帶著幾分自豪地向霧青介紹:“這裡是朝露的時刻,朝露公館,橡木家係的要塞……啊,在我活著的時候,這裡尚且沒有那麼戒備森嚴。”
霧青注意到了牆麵上扭曲的時鐘:“那些時鐘是……和你有關嗎?”
“鐘表匠”說:“有關,但也沒那麼有關,它們並沒有那麼重要。”
他提醒霧青:“看看吧,看看他們在聊些什麼。”
——朝露公館內。
中央放著的、大概是供那些家主們在此聚會的圓桌彰顯著這一房間的地位。
它的裝修風格既不匹諾康尼,也不怎麼高層。
四周全都是書櫃,上頭按照顏色和書卷編號,整整齊齊地壘滿了書。
怎麼說呢。
畫風其實挺符合拉帝奧教授一直以來的做派的。
此時星期日和他正麵對麵著,兩人之間保持的距離有點遠,一副雖然在談但也僅限於談的架勢。
“……我願意將對於星核的研究悉數奉上,您應該知道,除了家族之外,再沒有第二個勢力願意分享這樣的知識。”
星期日提出的邀請明顯說動了真理醫生。
“鐘表匠”:“看來,公司的使節可能會眾叛親離啊。”
他看起來有些幸災樂禍,而當霧青指出這一點的時候,“鐘表匠”也坦然承認了:“當初匹諾康尼獨立戰爭前夕,公司的艦艇就是這樣將我們圍在中間的,孤立無援、四處尋求門路但是無用——現在看到這畫麵我還真的挺爽。”
“嗯?你好像並未義憤填膺,難道是我看錯了,公司的那位使節落入怎樣的境況對你來說並不是那麼有所謂的一件事?”
霧青:“倒也沒有。”
她隻是覺得還能讓子彈再多飛一會兒。
霧青:“拉帝奧教授的人品我是認可的,我上過他的課,線上線下的都有,雖然被折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他擁有一位優秀的老師該有的全部品德。”
嗯……嘴毒應該不影響一位教授的美德水平。
此時光幕內的星期日已經開始詢問砂金上交的基石是否屬於他本人。
霧青的臉色細微地變了變。
問隊友借基石確實是砂金乾得出來的事情,而如果基石在家族這邊受到損毀……這玩意其實甚至不能算是石心十人自己的所有物,鑽石那位令使除外,剩下的九個人,他們持有的基石都算是一種公司外借的身份象征,或許其中p46的幾位會稍微好些,但……
然而下一秒,麵對著星期日“愈是聲勢張揚,愈要細心提防”的評論,真理醫生給出了“我從未想過會有人和他思路一致。說真的,你最好去看看心理醫生”這樣的回應後,霧青的臉色什麼的——
一時間全都調理得不能更好。
這一次笑容出現在了霧青和“鐘表匠”雙方的臉上。
“鐘表匠”是因為不管對家族還是對公司都沒什麼好臉色,看他們吃虧就開心;而霧青則是……
她純粹是被逗笑的。
那種真摯誠懇的、帶著幾分沉思的、“真理醫生很關心你”的表情真的好好笑哦!
下一秒星期日無語的表情也是真的好好笑哦!
唉,要是這樣的樂趣場麵能出現在拉帝奧教授的課程上……那該多好。
雖然,霧青也很清楚——她想得有點太多了。
“啊,看來他的準備已經被徹底看透了。”
“鐘表匠”在聽到真理醫生的那句科普——石心十人需要靠著意誌開鑿基石,令其綻放出獨一無二的光輝——時,就知道還有另一顆基石也絕對藏不住了。
“我都快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了。”
“鐘表匠”轉過頭。
“還是看看你那位未來看起來不怎麼美妙的朋友正在做些什麼吧。”
*
另一邊起了很大的亂子。
或許是因為流螢的遭遇近在眼前,明明已經即將抱住對方卻失之交臂的經曆令星產生了些ptsd,在姬子和三月七在前台向為她們辦理了入住的艾麗詢問關於流螢在現實酒店的登記入
住情況時,星去敲了霧青的房門。
敲完之後理所當然的沒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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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她答應了“鐘表匠”自己不參與到“雲遊戲”沙盤中的進程之後,為了確保她落實這一點,她的存在就被迫被從沙盤中摘了出去。
當時霧青還問了“鐘表匠”,說自己從“雲遊戲”沙盤上消失,豈不是給了砂金和列車一個很好的調查失蹤同行人的借口。
然後“鐘表匠”就很是困惑地來了一句:“讓公司調查家族,這也符合我的利益啊,為什麼我不能這麼做?”
很有道理——就看遊戲中那“消失的她”會不會成為一張籌碼,又會被在怎樣的牌局中打出來了。
星自然是著急擔心的。
她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沒找到人,給姬子發了消息讓她問艾麗調用霧青房間門口的監控,發現她在回到房間之後就沒有出來後,她開始轉手四處搖人。
這很不正常,就算是意識正在夢境中逛著,那本體也應該留在現實中啊。
星把手機聯係列表從頭到尾翻找一遍。
黑天鵝沒和她加上聯係方式,星在心裡默念了兩聲對方的名字也沒有得到回應,於是憂心忡忡地開始給砂金發消息。
她覺得自己多少有點病急亂投醫,但是反正家族這邊姬子肯定會提到,剩下的,她能夠聯係上的……
假麵愚者和憶者都聯係不上不是嗎?
黃泉更是被建議要遠離的對象——更何況這位也沒有真的加上聯係方式。
就真的隻剩下砂金一個了。
星:在我們從白日夢酒店的夢境部分分開之後,你有遇到過青寶嗎?
星:我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她一直都沒有回,這不合理
霧青是那種哪怕是在工作狀態手機都會放在身邊的人。
雖然在認真工作的狀態下也不會玩手機,但是她確實會定時看一眼——這是從當年讀書的時候,需要在一個群裡接龍一樣地回複“受到”那會兒養出來的習慣。
星對於她的習慣那可是太了解了——這會兒這長時間不回複,就愈發加重了人不在房間為她帶來的擔憂。
星沒等幾秒就看到了回複:不在房間,也沒有去酒吧之類的地方嗎?
星:現實中公開的監控調取不難,已經看過了,她回房間之後就沒離開過
星:會不會是何物朝向死亡?
星:匹諾康尼的憶質濃度那麼高,這東西出現在現實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連著將近半分鐘的時間,星都捧著手機在酒店客房內來回踱步,就連最為柔軟的地毯都沒能將她的匆忙的腳步聲徹底吸納。
她的兩隻拇指全都懸停在手機屏幕上方,噠噠噠地快速打了三四行字,隨後又一連串地刪掉,動作逐漸變得煩躁起來,甚至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將手機給砸了。
——她差點真的砸了。
因為砂金回複了。
砂金:我知道了,我會和你一起找
砂金:但是你也不用太緊張,我想霧青或許是被誰拖住了
砂金:實在抱歉,先前看你為她緊張的時候,我出於一些惡劣的玩笑心理沒有直接告訴你
砂金:我承認我隻是想在之後把這當成笑話講給她聽
砂金:但是現在,若你不知道這條消息,你必然會產生長時間的、沒必要的憂愁,所以我決定坦白
星:?
星:??
星:你說
砂金:在王下一桶的那場遊戲試煉結束的時刻,她就已經是個令使了
砂金:請相信令使的強大,就算是何物朝向死亡也無法真正對她造成威脅
砂金:更大的可能是,她或許被家族的令使拖住了,這個猜測我在幾個係統時之前已然當麵和她談過,她會小心的
星:令使?
星:令使的實力足夠強大我是知道的
星:但是請容我問一句
星:為什麼這事你知道但是我不知道?
星:不是,憑什麼啊?
她真的把手機摔了。
對準的是柔軟的沙發椅,所以,至少在她走上去把手機撿起來的時候,手機屏幕尚且安然無恙。
光幕之外。
霧青:“……”
“鐘表匠”了然:“汗流浹背了吧?”
霧青:“……”她沉痛地咬了咬牙,點頭。
聲音也是一樣的沉痛慘重:
“我在想當時因為擔心消息太過公之於眾就沒在現實裡告訴星這個消息,而是想要等到上線了再說的我是不是腦子有坑。”
“但是。”
她隨即又話鋒一轉。
“我確實做錯了事情,沒有及時將信息與同伴同步。”
“但是,退一萬步說,難道生出了想要看樂子心理並當真這麼做了的砂金就很無辜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