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 / 2)

其實當初在給劇情的時候,霧青就已經感慨過了。

怎麼說呢,就是,多少有點俗套吧?

就隻是利用賭場不想讓彆人搬空自己(當然主要是因為砂金的運氣好得實在有點太誇張)的想法以及她手中有槍實在惹不起之間的矛盾,從而將問題激化到台麵上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光明正大地要錢而已。

如果賭場老板咬咬牙決定吃下這個虧,那麼他就失去了錢;如果賭場老板覺得不行這口氣我實在是咽不下去,不能就這麼算了,那麼更好,在這個衝突過程中可能會發生一些意外,這也是很正常的。

當然,好用仍然是好用的,一個套路之所以能夠成為套路就是因為它足夠的吸引人,不管用了多少次都還是有人願意為它買單。

經典人設:表麵上是霸道大佬和她的清純金絲雀;實際上則是想要拯救伊伊瑪尼喀星係,除了戰鬥之外什麼都不了解的巡海遊俠小姐以及因為和她有著一樣的理想因此加入了她團隊的男大學生。

(雖然背地裡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但考慮到這一層身份暴露的概率非常低,畢竟理論上在記憶的世界中還有一個霧青正在魔芋爽工作室那邊和星、丹恒以及三月七他們一起玩著《精靈世界:王者歸來》,所以這一重身份在此處就顯得亳無必要了。)

人們總是不介意看到感情戲的——尤其是,它其實更類似於一種似有若無的曖昧。

喜歡看巡海遊俠小姐獨美的可以淺淺吃一口cb,喜歡看人生贏家愛情事業雙豐收的可以吃一口cp,總之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哪怕這種曖昧從表層看起來是演出來的,後頭跟著的是兩位演員的尷尬和腳趾摳地。

但毫無疑問,觀眾們很喜歡這種從細枝末節上扣出來的飯——讓霧青來說,她現在就能完美模擬星網用戶們的發言評價。

【好飯!好吃愛吃請一定要多來點!】

而現在,霧青這個負責給那些在未來感歎“好飯”的成員們準備美味的主角之一,正在用十分囂張的氣焰威脅著麵前的管事:“你想要我做什麼?將這些贏來的籌碼還給你?是想要用手動的方式中介好運氣嗎?”

她輕輕笑了一下:“號稱是整個伊伊瑪尼喀星係最大的賭場……結果就這?”

*

砂金很少在賭場裡砸場子。

畢竟,如果他在每一個賭場裡都那麼認真用心地衝著贏這個目標而努力,那麼他絕對可以讓自己去過的每一家賭場都在他離開之後的當天宣布倒閉。

今天放開了手在贏,他甚至對那些堆積在自己申辯的籌碼感到了幾分平淡的厭煩。

實在是太多了。

他自己都隱約生出這個想法來,就更不用說那些完全沒有習慣他的好運氣的記者,以及之後在星網的轉播上看到他的人了。

一開始感歎砂金的幸運,片刻之後麻木地看著那些籌碼思考世界上當真有人能夠運氣好到這種程度嗎?

再然後,他們就不可避免地共情賭場老板了。

這要是全都要兌換成錢幣,那是要虧上多少啊。

而針對這個問題,賭場老板雖然已經無法成為星網上圍觀的眾人之一,但他的確是和這些人有著完全一樣的想法的。

他原本還在二樓,狀態十分不好地等待著那天曉得會在什麼時候降落到自己頭上來到達摩克利斯之劍;但是,那邊鬨出來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管事的已經小跑過來問他應該怎麼辦的地步。

於是賭場老板不得不走過去看看這裡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他對上了霧青。

砂金仍然在後頭從賭場的機械中獲取更多的籌碼,但是取出的數量和速度都逐漸變緩:因為賭場中已經沒有那麼多可以用的籌碼了。

賭場老板心理非常煩躁,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讓他暴躁不堪,他用一張煩躁的臉看向霧青,隨後被對方臉上的冷淡、嚴肅和殺氣刺激得清醒了不少,就像是被人往嘴裡塞了一塊裡麵凍著薄荷的冰塊似的。

霧青:“你是這裡的老板嗎?”

賭場老板:“是,這位朋友,我承認我的管事在處理這件事上的態度有些偏頗,所以我現在來了,我是老板,我打算和兩位談談。”

不管怎麼說,他都不可能將那些籌碼全部兌換成現金,否則他就真的破產了。

他看向霧青身後的砂金:“那位……那位小哥的運氣真是不錯,但或許我這個地方就隻能容納得下這些運氣……兩位,咱們撕破臉皮也屬實是沒有這個必要。”

霧青輕哼了一聲,然後她轉頭朝著砂金看了一眼。

砂金非常溫良恭儉讓地走過來,他對霧青說:“您聽一聽他們想問什麼吧。”

他放輕了聲音,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我可能……確實贏得多了些。”

賭場老板當即反應過來:哦,枕頭風居然還是有用的。

他看向霧青的目光中難免就帶上了幾分“原來不過如此”的意思,當然,他將這意思藏得很好。

大家都是喜歡美色,而且美色上頭的時候會說“嗯嗯嗯是是是”的人啊。

賭場老板伸手,他自己做了個往常都是管事的或是侍者才會做的引路姿勢。

“我們去室內談談吧,可以嗎?”

*

賭場老板的這兒的房間每一間都極儘奢華,同外頭的賭場空間一樣金碧輝煌。

就是稍微帶著點兒俗氣和土氣,同星際和平公司那種經典的奢華沒法比。

賭場老板請這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同時也讓他的保鏢在房間裡站了那麼五六個,隨後搓搓手,對霧青說——他看得明白,在這兩個人中,很明顯女性才是負責拿主意的那個。

“您看,我開設的是個賭場,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出現像是這位小哥一樣的好運氣。”賭場老板說,“雖然賭場怎麼樣都不能算是小生意了,但是……我確實拿不出那麼多的現金流。其實就這種情況,您就算是去彆的

更大的賭場也一樣隻會是這個結果。”

霧青將自己的後背靠在沙發上,聽了這話仍然穩穩當當一動不動,隻是從鼻腔裡麵發出了一聲輕飄飄的“嗯”,用這個音節來表達自己正在聽,對麵可以繼續往下說。

這態度看起來像是油鹽不進呢。

賭場老板從管事的那邊聽說了這女人的厲害。

對方將槍帶了進來,不管是用什麼辦法,但是躲過了檢查那就不是正常人可以有的水平。

更何況,還有一種可能是在檢查的時候她身上是真的沒有槍——那就是更恐怖的事情了。

所以他將態度放得很低,也沒想著要怎麼威脅對方,而是覺得,站在這個巡海遊俠即將找上門的來的時刻,就不要再給自己的命使絆子了。

甚至於,如果這個女人很厲害,或許他還能請對方,同那位巡海遊俠……

“您看,關於這些籌碼,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是絕對不會賴賬的,隻是這能力範圍之外……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當不了那麼多的籌碼給您啊,您說是吧?”

霧青沉默片刻,而後輕飄飄地將這個問題給扔了回去:“你能給多少呢?”

賭場老板噎了一下,隨後咬著牙報了個數字。

錢包大出血就大出血一趟吧,就當是花錢買命了,當然,他給自己留了點討價還價的餘地,沒有直接報出自己能夠承受的數額上限——當然,這也就更不可能是他的全部流動資產了。

“這麼多錢啊。”

霧青略微將聲音拖長了,感慨道。

她的音量放得稍微輕了一些,輕飄飄的帶著幾分危險感。

“我原本還以為您會給我壓壓價呢。看來您的金庫確實殷實。”

這話說得像是她已經盯上了賭場老板的金庫,準備從中多壓榨點兒出來似的,賭場老板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且薄的冷汗,有些慶幸自己先前確實壓低了價格,說了個還有抬升和壓價空間的數字。

“運氣、運氣而已,而且,我這個人一向比較勤儉……比較不太舍得花錢。”

賭場老板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他陪著笑說。

“所以……或許確實比普通人富裕一點。啊,我這個人……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賺錢的天賦的。”

他故作驕傲地挺胸,用這種態度來中和他對霧青略顯諂媚好說話、準備花錢買平安的姿態。

好歹旁邊還跟著幾個用來保證他安全的保鏢呢,他畢竟是個老板,是他們的雇傭者。

“賺錢的天賦啊……”

霧青的聲音仍然是輕輕的,平靜的,像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沒什麼波濤的、平靜的表麵一樣。

但是她隨即說出口的話卻急轉直下,令賭場老板的臉色在轉瞬之間變得極其不好看起來。

“就比如說,在十二年前的一場災荒中,你囤積糧食坐地起價,將麵包的價格哄抬到了三百銅幣一隻,那一次餓死了很多人,也讓你的身家翻了兩百倍。”

再比如說,和臨時政府勾結,賄賂了當時的秘書處,讓他們給你的生意寫上了一條免稅的特批,隨後在擴大了本金之後,再次賄賂他們,讓他們修改了最低勞動時間和最低小時薪資……”

霧青念了兩條,然後不動聲色地用鞋跟碰了碰砂金的小腿。

對方的罪狀還有很多條,她仗著自己勉強也算是有點兒過目不忘的能力,將每一條都記得非常清楚,能夠用排比的方式氣勢如虹一般地一句一句砸出來,一句賽過一句地將對方壓倒。

但是今天來這裡的目標倒也不是為了給對方以良心上的批判:這沒必要,況且這位賭場老板到底還有沒有良心這個東西暫時也非常難講。

她隻是在提醒對方,差不多是時候了。

砂金其實是不需要提醒的,但凡他參與其中的計劃,但凡他自己也是其中一環,他就從來都沒有掉過鏈子。

但是霧青覺得自己有必要淺淺地公報私仇一下。

就為了這麼長時間來的、那個夾著嗓子說話,讓她一邊飄飄欲仙一邊覺得如墜地獄的“小白花”。

天啊,誰能夠懂得她的傷悲!

她要是完全不認識砂金,她也高低得和其他人似的,被對方的表象和音色迷惑,然後愉快地欣賞起這樣清爽的少年感。

但是偏偏……

偏偏她怎麼就認識這個人呢。

因為她知道平常的砂金是什麼樣子,所以這會兒就……

霧青心說她的指尖已經麻了有起碼半個小時了。

她覺得自己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能快點結束就快點結束……天啊,再聽這個聲音下去,她都快要懷疑自己會不會在那一聲聲柔軟而乾淨的“您”、“請”、“拜托”、“可是我不會”中徹底迷失自我。

賭場老板這時候臉色已然徹底沉了下去,仿佛一眼深邃的井水似的:“原來你們根本就不是客人啊。”

他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眯了起來:“是來向我興師問罪的?我當初做了些什麼,和你們有什麼關係?笑話,不知道多少人像你們這樣來問過我了,每一次我都隻有一個回答:因為我在時代的風口上,我抓住了機遇!”

“靠著你那現在已經躺在棺材裡了的,曾經在聯邦辦事處工作的舅舅嗎?”

砂金將眼鏡摘了下來。

這副平光眼鏡看起來不怎麼之前,事實上也確實沒有他平日裡戴的那副奢侈品來得有價值,但是從作用上卻是大大地勝過了徒有其表的奢侈品。

它有錄像功能,記錄下來的畫麵和聲音會直接回傳給星際和平公司——他的下屬們在得到這些音頻後就會對其進行再次處理。

用不了多久,準確來說,是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它就會被掛到星網上去。

先前都已經確定了這一次的目標就是遊戲帶來熱度,玩家眾籌治國,主打一個不想當星網網紅的“巡海遊俠”不是好元首競選人。

在進行抓捕的時候走走星網流程又有什麼問題呢?

反正,伊伊瑪尼喀的法律確實已經在“瘋牛”、“狂鱷”以及麵前這個賭場老板這樣的人手中被破壞得差不多了。

“你——”

賭場老板意識到自己確實看走了眼,甚至看走眼得有些厲害。

砂金:“你說你站在了時代的風口上,抓住了機會,嗯,這就算是承認了哦?她問的那些,你全都做過。”

霧青在一邊添油加醋:“沒關係的,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還有一些小小的,來自同諧家族的手段,能幫你開口——三重麵相的靈魂啊,請你用熱鐵烙他的舌和掌心……”

雖然隻是學了個詞句,但是這套怎麼就不用能出來了呢?對於伊伊瑪尼喀這種星係,命途行者都不是那麼常見的,賭場老板絕對不會知道這句咒語她用力了其實完全是無效的,畢竟霧青既不是同諧的命途行者,又和家族沒什麼關係,完全借不到無限夫長的力量,就隻能表麵上裝裝樣子這樣。

嗯……她甚至不是非常確定星期日當時說的到底是“用熱鐵烙他的舌和掌心”,還是說“用烙鐵燙他的舌和手心”。

但是沒關係,問題不大!反正賭場老板也不知道標準的原句到底是什麼。

賭場老板:“你們——我——”

他一邊說一邊警惕地看著霧青,命途力量的詭異他是知道並親眼見識過的。

他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不是說不出假話,也不是不能不回答,而是不知道這麼做了之後會不會有什麼他無法承擔的後果。

隻能從牙縫裡麵逼出來一句:“你們威脅我?”

“哎呀,隻要說實話就好了,這可是同諧的力量,集群星之母是善良平和的星神。”砂金說著自己在做了匹諾康尼相關信息的調查之後就徹底不信了的話,“隻是需要你說實話而已,這怎麼能怪到我們頭上來呢?——不肯回答,就證明隻有有一個結果咯,你是承認的。”

砂金·清純男大學生版終於撕下了那張讓霧青每看一眼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電了一樣顫抖一下的純潔小白花麵具,恢複了他平日裡的性格。

霧青一瞬間狠狠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恢複了正常,作用於她靈魂上的電刑終於結束了。

四周的保鏢朝著她撲了上來,但是很明顯,這些普通人完全不可能是她的對手,霧青甚至都沒有動手,就成功限製住了他們的行動能力。

砂金則走到賭場老板麵前,臉上的笑容甚至稱得上陽光燦爛,一枚賭場的籌碼從他的手指之間掉落下來,就那樣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地麵上,邊角搖擺著轉了一圈,隨後躺在了賭場老板的腳邊。

“你該不會覺得,我當真會貪圖你的這點籌碼吧?它背後象征著的信用點……嗬,在我看來,它不值一提。”

“你是——”

賭場老板瞪大了眼睛,他終於隱約從青年的領口看到了一點從塗抹來掩蓋顏色的粉底之下的線條。

他猜到了。

他猜到了砂金的身份,畢竟,好運和身上的那個

奴隸標記,這兩個元素疊加在一起隻能讓他想起這一個人。

而在他身後▍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霧青已經將這扇剛才被保鏢們關上了的門重新推開,她將自己在這裡更為人所知的形象變了出來——高挑的巡海遊俠,手中握著一把長刀,臉上沒什麼表情,冷冰冰的。

她回頭看了賭場老板一眼,暫時,她尚未拔出刀來。

賭場老板全然沒想到這兩個人會勾結在一起——星際和平公司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那麼……

他甚至來不及想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那個巡海遊俠就已經對他伸出了手。

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被施加在了自己的身體上,他不得不踉蹌著往前走去,像是個被逮捕了的犯人似的被“押送”到二樓的圍欄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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