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甚至開始思考自己是否應該在日後出門之前先拜托太卜司幫自己算一卦,看看自己今日的運勢是否適合出門。
仿佛從他加入雲騎軍來,他就不曾遇到過這樣的滑鐵盧,先是差點拖累通關,然後又直接變成了貓,對通關起不到什麼作用……難道這就是他不按規則,硬是把自己插進來的後果?
景元:“那麼這個遊戲的通關,就都得拜托你了。”
景元:“不過我覺得其實在地上也沒什麼不好。”
“躺在地上是會著涼的,”霧青振振有詞,“雖然貓經常這樣,但您畢竟不是真的貓。至於通關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她一邊擼起袖子,走到水槽邊去洗手,一邊心裡重複念了一百遍可惜。
可惜這裡沒法拍照截圖,隻能靠著大腦,將看到的情境記在心裡。
否則她現在估計就在偷偷掏出手機,開始記錄當下一刻了。
不得不說,將軍不愧是將軍。
因為做奶茶咖啡小食的櫃台靠著街邊,歪頭的路人往櫥窗中一眼便能看到一隻懶懶散散靠在窗邊,但是美貌著
() 實驚人的大貓。
正如羅浮人拒絕不了羅浮白月光;仙舟聯盟中不少人總會對著帝弓司命的腰暗搓搓表示“帝弓司命的腰是我們巡獵命途最割人的刀”。
這樣美貌的一隻大貓完全無人能夠拒絕。
尤其是,這隻天生麗質的白貓的尾巴甚至還在一下一下地搖搖晃晃著。
這簡直……這簡直……!
就像是美麗的花魁娘子在樓上,沒有和其他庸脂俗粉一樣揮舞著帕子,但是容顏以及姿態更是讓人心中發蕩。
而這位花魁娘子這會兒竟然將一隻胳膊枕在了護欄上,袖子稍稍往下褪去一些,露出雪白的手腕。
誰受得了這個?
沒人受得了。
一時間,貓咖中客如雲來。
全都是衝著這隻美貌到了極致的大貓來的,甚至有些人不進門,就那麼圍在窗戶外頭,掏出手機來就要對漂亮貓貓十連拍。
霧青開始忙著接待客人。
這遊戲倒也不需要她那麼麻煩地動手,仍然是像在遊戲中一樣,隻需要將已經準備好的材料放在一起就可以了。
但是輕鬆也輕鬆不到哪裡去,畢竟那麼多的訂單,而且……
霧青抬起頭,看向麵前又在問著“你好呀小姐姐,那邊那隻漂亮貓貓真的不給摸嗎”的攜伴而來的女大學生閨蜜組,帶著幾分歉意:“不好意思呀,但這隻……這隻是我見一個愛一個裡麵目前最愛的一個。”
櫃台外頭的大學生頓時捂著嘴笑起來。
“我們懂我們懂,現在還是正宮。”
按照這隻貓貓的美色,確實當得見一個愛一個中最愛的那個,理解理解。
雖然說摸不到這隻漂亮貓,心中確實生出了幾分可惜,但是君子不奪人所好,尤其是她們完全能夠理解這種正在“蜜月期”的時候不想把心愛貓貓和人分享的心情。
來問貓的人走了,霧青將兩杯葡萄氣泡水送到櫃台前麵,遞給買了飲料的客戶。
乾完這些,她的眼睛又一次朝著靠在窗邊,眼睛半閉,看著沒什麼神采反而有些困頓的景元。
將軍平常工作辛苦,要是能在這裡睡會兒好像也挺好。
霧青記得妙妙就很喜歡暖呼呼的環境,她要把空調的溫度往上提一點嗎?
在她猶豫之時,景元“喵”了一聲。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他敏銳得很,目光什麼的,落到自己身上的一瞬間,哪怕原本正在瞌睡打盹也會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是從戰場上百年百年廝殺出來的本能。
但景元在這方麵偏又壓得極好,他敏銳,但是每個被他敏銳捕捉到的人,甚至其中部分是他的敵人,都不會感覺到他身上的警惕,隻會在他的話語中下意識地對他再多幾分信任。
霧青搖搖頭:“沒事。”
——“抱歉,在這裡,我確實幫不上什麼忙。”
霧青搖搖頭。
沒有,才沒有。
將軍就算靠在窗邊什麼都不做,都能為她的通關創造更好的條件。
就、就是……
她始終都有種在靠著消費將軍美色給自己的通關換取便利的錯覺。
嗯……或許也不是錯覺。
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怎麼就……總之,霧青回到櫃台邊上,開始給下一位客人做三明治。
這種事情不好多想。
還好,這裡的通關條件比較簡單,隻是單純讓營業利潤達到一個數字後就行。
霧青在脫離這個世界的時候鬆了口氣。
她實在是……實在是不想再靠著景元的美色賺錢了。
哪怕本身遊戲中都會根據服務質量好壞加減客流量,後來賺的那些錢也未必就是為了貓狀態下景元的好看。
這種事情還是很有心理負擔的。
霧青其實也覺得很奇怪。
明明這兩個通關的遊戲,先前她都覺得是很輕鬆,可以隨隨便便通關的遊戲,但是真正結束之後,她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歇下了一個沉重的擔子。
好在第三個遊戲和之前那兩個不一樣,這次是一個塔防對抗類的遊戲,需要運用一點點的策略。
哦當然這種策略對於景元來說屬於是閉著眼睛都能代打的。
霧青以前從教科書上看過幾場關於景元是怎麼帶著雲騎軍以少勝多對待戰役。
雖然那時候看的都是簡單的行軍路線圖,所有的箭頭全都烏泱泱地堆在一起,讓人很難認出到底是怎麼的個行軍法,但光是看著旁邊配字中寫著的那些戰績,就很是令人心潮澎湃。
現在跟在旁邊當成被帶飛的腿部掛件後,她真正從足夠近的角度看到了什麼叫做虐菜的操作。
雖然對麵的ai是真的不怎麼強,霧青自己打的時候基本上也能打出虐菜局,但是如此飄逸如此舉重若輕,在她完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取得了不錯戰果的打法,霧青隻能用一個“牛逼”來形容。
其實還有很多比這更合適的詞彙,但是她已經詞窮了。
霧青覺得自己倘若能夠學會兩招,以後在任何一款需要動用一些軍事才能的遊戲裡,她不都得把對手吊起來正麵打一遍反麵打一遍,然後再卷起來錘一遍?
就是可惜她學不會。
這種東西啊,彆說手說自己學不會了,就連腦子都不會說“我會了”的。
霧青在旁邊看得眼熱。
景元能夠感覺到她的想法:“其實不難學,回去後我列個書單給你,照著書單看完、再從曆史上多找幾個經典案例學習,之後多在沙盤上模擬練習就行了。”
說得輕巧。
霧青:“所以將軍您以前就是這麼自學的嗎?”
景元:“還上了幾節雲騎軍新人都必須要上的課,把穿插包圍這些重點拎了拎,其他都是自學。”
霧青:“……”
霧青帶著幾分絕望的擺爛:“那我覺得,我還是在入門之前就放棄吧。
”
她已經預見到了這門課對她來說就是從入門到入土的難度。
當初她也上了那些雲騎軍新人必上的課,就算是隻是服兵役的新兵蛋子,那些講座都是必須要聽的,而當年上麵負責講課的老師說得深入淺出,霧青當場聽得心潮澎湃,回去之後就忘得差不多了。
戰術穿插是她現在為數不多還能記得比較牢的詞彙。
這種差距,彆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簡直就是仙舟科技和原始人的差距。
景元仍然在操作兵線,轉眼間推掉對麵一個防禦塔:“不試試看?”
霧青:“把這些時間放在鑽研遊戲上,我說不定還能達成更高的成就呢。”
她頓了頓,心裡翻湧起一些驕傲,甚至在她想要表現得稍微虛心一些的時候都沒能壓下:“我這個人很有自知之明的,我不是覺得我不行,而是知道我的長處和目標——剛好,它們重疊在了一起。”
景元抬起頭,他眼中、唇角的那幾分笑意都和往常一樣,但在霧青看來,她隻覺得這些笑意似乎更落地了幾分,同原本那種雖然也平易近人,但總是有些漂浮著、純粹屬於景元本身生性如此的笑意不太一樣。
“這樣麼?也很好啊。”
他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在過往漫長的數百年歲月中的一些事情。
“能做到這點是很厲害的,而且還是在這個年紀,就連我都要說句敬佩。”
霧青覺得這話後麵仿佛有什麼可以挖掘的深意,但是不管是當前的情境,還是眼下的關係,她都不太好問。
於是她垂下眼睫:“是呀,我也覺得自己厲害。”
第三款遊戲,在景元代打之下,通關的速度比起前兩個遊戲還要更快,花費的時間幾乎隻在霧青告訴告訴景元一些遊戲內的專有術語同雲騎軍中所用術語應該如何等價替換上。
最後一扇,能夠離開這個世界的門,現在已經慢慢在前方的空間中具現出來了。
霧青深吸一口氣,上前推開這扇門。
門後便是綏園。
還是那樣陰森森的環境,也仍然是那些綠油油的、天曉得是為了什麼點起來的燈。
霧青看到了站在遠處的那些人,雲騎軍、十王司的人全都有。
站得真的好遠好遠。
甚至最近的一個都在這片廣場外的回廊上站著,甚至還提心吊膽、一副警惕的模樣。
仿佛隻要廣場上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立刻行動。
嗯,大概是如果浮煙突破了出來,那就衝上去和浮煙乾一架;如果是光球繼續膨脹要將他們吞進去,那就快跑。
還好,不是以上這兩種情況中的任何一種。
霧青站在光球外頭,她感受了下光球內的情況。
站在這個“世界”之外,她能夠更為清楚準確地感覺到自己對於光球之內一切的掌控權。
gm的權限其實一直存在,但是僅限於光球之外。
當然,所謂光球中
的一切,也隻是這個“無限流”世界中原裝的那些成分,後來被吸進去的那些玩家,她能夠掌控的就隻有對方什麼時候被踢出來、或者,是不是會在通關了三個世界之後被繼續留在裡麵,要進行更多的攻略。
霧青一邊將自己的情況概括性地告訴景元,一邊先將那些被無辜吸進光球裡麵的人都給釋放出來
天曉得在看到星的時候她的內心有多無語——她原本以為星會是一個認真通關遊戲的,至少也應該把第一個遊戲世界給通關了吧?結果並不是如此。
星卡在第一個遊戲世界的最初部分,半點都沒有往前晃一晃、動一動的意思。
是因為她打不過這一關嗎?
當然不是。
她正在抽卡。
被霧青從光球裡拉出來的時候,星嘴裡下意識地還說了一句:“誒誒誒,等我先把這個卡抽完啊!我還差最後十抽就能保底出金了,我——”
她看到了霧青,以及站在霧青身邊,抱著手臂的景元。
星輕輕咳嗽了一聲。
自己擺爛,和被人看見了擺爛,並且自己還下意識地開口說“你們怎麼不讓我繼續擺爛了”這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她輕輕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不好意思,發現這遊戲送的抽數是真的多。”
說實話,霧青覺得這辯解還不如不辯解。
她接著將雪衣他們、以及先前被浮煙掌控著,結果在被卷進光球之後就分彆被投放到了不同的遊戲裡麵嘗試著通關的那些幽府武弁和十王司童子們接了出來。
最後,就隻剩下浮煙了。
星覺得自己不能完全幫不上忙,她問:“浮煙的狀況怎麼樣?還是被你困進去的時候那麼強嗎?如果要消耗她的話,我可以加入車輪戰。”
“不……”霧青的語氣有一點點遲疑了。
星:“嗯?”
什麼情況?難道是浮煙又在整些什麼幺蛾子?但是不會啊,整個綏園中總共就那些歲陽,而剛剛隨著尾巴大爺跟著藿藿一起從光球裡出來,浮煙也沒那個能力把尾巴一起吸附過去不是嗎?
霧青:“情況挺好的,就是我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把情況投屏出來,直播給你們看?”
雖然直播投屏這個技能她先前沒有編輯,但臨時寫一個也不麻煩。
於是很快的。
廣場上亮起了一個大大的光幕。
霧青特地將這個光幕的尺寸設置到位,甚至確保站在遠處的人都能看到——光幕被分成了很多個小方塊,而裡麵的每一塊都有一團青綠色的火焰,分彆處於不同的遊戲背景之中,除了少數幾個看起來自得其樂之外,其他的要麼是在如同打工人一樣毫無感情地努力肝著通關,要麼就是在無能狂怒。
其中,最大的那個睜著一隻眼線描摹極重的眼睛的那個,正卡在一處名為《羊了個羊》的第二關處,動彈不得。
它,又一次狂怒了。
霧青:“…
…”
浮煙的運氣是真的不怎麼好,怎麼就連這個通關率等於零的第二關都碰上了。
不過,它選擇跳過了很多遊戲,所以遇到這個的概率確實要比其他人更大。
她看著浮煙一邊把仙舟粗口和歲陽粗口混在一起,一邊熟練地分出了個自己。
霧青心想,浮煙現在是急了,先前的挫敗已然讓它變成了個在遊戲中遇到困難後就隻想著靠分身的方法讓自己脫離出去的逃避者。
……空子哪裡是這麼好鑽的呢。
霧青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浮煙已經開始通過拆自己“逃脫”它解決不了的遊戲世界,但她真的完全沒想到浮煙竟然真的會把自己拆得這麼散。
但是無所謂了,反正它的結局現在已經注定不會好:“現在把歲陽分批放出來嗎?它們現在都很弱誒。”
能打能鎮壓,隻要好好看著,就不會出現意外——況且,這不是還有景元將軍在嗎?
霧青:“一個一個慢慢放出來?還是?”
星立刻插嘴:“那要放到什麼時候,五個五個來。”
十王司可是帶了足夠多能夠抓捕歲陽的器物的。
而在場,已經和浮煙結仇的那可太多了,能夠在歲陽衰弱的時候痛打落水狗,誰不樂意啊——這可是隻剩下了一些機關造物當傀儡,實力大不如前的歲陽啊。
星、桂乃芬、雪衣,當然還有請了救兵過來,發現姐姐當初差點兒就著了浮煙的道,險些就又要將偃偶的身體零件替換上一遍的姐控寒鴉……
這些人都還有的是仗需要和浮煙算算呢。
哪怕這會兒飄出來的,嚴格來說都算是另外的歲陽意識碎片了,但是難道當初在浮煙彙聚成偌大一個的時候,它們沒有從中提供助力嗎?
不無辜,都去挨打!
景元抬頭看著光幕,感歎了句:“現在看來,我確實是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必要。我這個人向來憊懶得很,既然可以不用出手,那就麻煩諸位幫我這個小忙。”
他都同意下來了。
於是霧青當真按照五個一批的速度,開始往外釋放那些小小的、不夠強大的歲陽碎片。
在從光球中拉出第一批歲陽的時候,她的眼角餘光瞥到了身邊、身後那幾個人的表情。
星和桂乃芬笑得和反派一樣,兩個人本來雪白整齊的牙齒在此時這個頗為陰森的環境下,看起來甚至有些瘮人。
而另一邊。
雪衣和寒鴉——
符咒疊疊、法器森森。
就連一開始怯生生的藿藿,這會兒都握緊了手中的令旗。
她看起來是下定決心要讓歲陽上號代打歲陽了。
霧青歎了口氣。
——為歲陽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