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藿藿:這麼多年來我在十王司實習,一路走來一路被摧殘著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實習判官了。那些發生在恐怖故事的畫麵我哪個沒見過?雖然仍然會被嚇到,但確實,那些恐怖套路她或多或少都是曾經經曆過的。
現在的藿藿:啊?
這場麵她還真的是沒有見過。
藿藿一時間甚至顧不得驚訝,她看著這個違背了萬有引力定律,漂浮在半空中,身上冒著沒有溫度的綠色火焰的手機,看向尾巴:“尾巴大爺,你是……把手機給附身了嗎?”
藿藿睜大眼睛,看向尾巴的時候露出了些許不解。
藿藿:“你要是想玩的話,為什麼不能附身我玩呢,剛好我也沒想著要玩,你附身手機……”
這是在乾什麼?
想要在現實中製造出靈異手機的效果嗎?
但是,一般來說,能夠讓人感覺到恐怖的靈異,首先需要的是未知。
未知的東西才是最為恐怖的東西,這種知道了起因經過的事情還有什麼可怕的——“況且,其實尾巴大爺你雖然是個歲陽,但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凶,和恐怖片的風格不一樣來著。”
不僅不恐怖,甚至還有點蠢萌可愛……當然這話藿藿是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
藿藿:“你嚇不到我的呀?”
尾巴哼了一聲:“什麼玩意,就你那小膽子,也需要老子來嚇你?給你讀個恐怖故事就已經夠你喝一壺的了,老子附身這個手機,是讓你放心玩,要是遇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麵,老子會在你來得及看清之前把手機鎖屏掉,你滿意了?”
這不就是恐怖遊戲通關視頻裡麵彈幕中的高能君嗎?
而且尾巴大爺版本的高能君,還不是那種“前方高能請小心”的高能君,它是直接幫忙屏蔽掉畫麵的那種!
這下不用擔心因為手忙腳亂來不及關掉音量,或者因為手指太哆嗦了以至於鎖屏了隻後又不小心把屏幕解鎖,直接被屏幕上出現的恐怖東西懟臉嚇哭了。
藿藿睜大了眼睛,眼底流露出一分欣喜:這正是她需要的東西!最恐怖的畫麵直接掐掉就好了,眼不見心不煩!
如果她隻是個普通的有點膽小想要練習一下膽子的人,她或許會因為看了先前的劇情,從而產生對於被“高能君”屏蔽掉的東西的些許好奇心,最終按捺不住作死的心情倒回去再被嚇一跳;
但是藿藿也算是在十王司中磨練了三十幾年的一隻實習判官了,對於沒有好奇心就不會把自己作死這句話有著比較深刻的了解。
所以,她覺得尾巴大爺的這個決定簡直太棒了!
藿藿伸手,將麵前這團其實不存在任何實體的火焰團子虛虛地抱在了懷中,發出幸福的聲音:“有你真好……尾巴大爺,雖然你以前給我添了很多麻煩,但現在我知道,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不是,歲陽!”
她眼角還掛著兩滴晶瑩的,被剛才遊戲內的畫麵嚇出來的淚滴,但此時確實
已經破涕為笑了。
有了尾巴的幫助,藿藿的信心發生了膨脹。
哪怕仍然算是膽小的那一掛玩家,但現在她至少已經主動拿起了手機,表示:“尾巴大爺,我繼續玩啦,如果有恐怖的畫麵,你一定要及時幫我鎖屏哦,還有還有,音量也要調低,最好乾脆靜音!”
“而且而且,”她快速補充道,“我對恐怖的承受限度很低的,你一定要……你覺得能夠嚇到我的地方,你就幫我屏蔽掉,好不好。”
尾巴:“哼,煩死了。知道了知道了。”
藿藿:“你、你發誓一下。”
尾巴:“……”
尾巴表示自己就沒見過這麼脆皮的十王司判官。雖然那個把他封印起來的女人和她姐姐一天到晚說什麼藿藿其實很有天賦,未來一定能夠成為十王司的中流砥柱,但就看看這現在還在催促它發誓的模樣。
未來的中流砥柱?可有哪怕一丁點的相似嗎?
但是沒辦法,誰讓她是它的宿主呢?
尾巴惡聲惡氣:“好好好發誓發誓!”
半個小時之後。
藿藿有些茫然地坐在沙發上。
“尾巴大爺,我感覺……這個故事線我沒太看懂。”
“遊戲裡的我,因為吃了過多的安眠藥昏迷,被送去洗胃,昏迷的過程中,我看到自己在古代變成了人丹,被祠堂裡那些信奉神姑的人撲上來,準備吃掉我。因為吃了過多的藥影響神經,導致大腦出現了些暫時性問題,記不得過去都發生了些什麼的我原本以為這就是一場噩夢,但是隨即我在‘現實’生活中發現……發現了什麼東西來著?然後我怎麼又回到古代去了呢?”
藿藿往嘴裡塞了一片薯片。
哢嚓哢嚓地咬著,然後咽下去。
“我……是不是錯過太多劇情了?”
藿藿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情況,發現其實在剛才半個小時的遊戲過程中,尾巴一共幫她屏蔽掉了大概十分鐘的遊戲畫麵。
零零碎碎的二十分鐘並不怎麼恐怖,頂多就是讓人覺得有些慎得慌的場景轉換、外加上和人類npc的對話,隻夠讓藿藿勉強猜出自己大概是處於一種怎樣的狀態。
……尾巴大爺的托管似乎托管得有些太儘職儘責了。
藿藿反省自己:甚至就連一些留在房間中的需要收集的痕跡,都因為裡麵有些涉及恐怖的內容,直接被尾巴接手。
“去去去,這個搜集讓我來,你一邊呆著……吃你的薯片去。”
藿藿:“哦。”
她很乖巧地就把手機和遊戲全都交給了尾巴托管,自己真的去開了一包小包裝的薯片,哢嚓哢嚓地吃了起來。
尾巴完成代打,藿藿重新上線,發現信息都已經整理在了一邊。
除了有些看不懂之外一切都好。
她一開始還沒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直到剛才,她發現這遊戲需要解謎。
而這段解謎需要她關聯先前的劇情,對於那些
獲得的信息做出解析(),這樣才能夠分析出她到底應該信任哪個npc。
這時候€()_[((),藿藿發現,她其實對先前發生的那些劇情——一!點!都!不!了!解!
藿藿:“要不,尾巴大爺你和我說說之前發生的劇情呢?”
尾巴:“劇情倒是好辦,但是還有一些塗鴉啊、刻痕什麼的,這些我畫不出來,畫出來了肯定也和原版有區彆。”
但是這時候想要回到之前的場景中去看相關的信息已經來不及了。
尾巴:“彆看我呀?我就是個負責在關鍵時刻幫你擋雷的,你不會真的覺得我就把劇情清楚地梳理了一遍吧?”
藿藿咬了咬嘴唇:“那……那要不我們重新開始?這次尾巴大爺你……”
她想說可以稍微提高一點高能君對於畫麵屏蔽的審核標準。
但是尾巴的眼皮子已經沉了下來。
“好不容易房價兩天不用工作,你擱這折騰消遣老子呢?”
藿藿:“嚶,對不起!”
關於藿藿到底打算怎麼做,這是個很難用三言兩語說清楚的問題。
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雖然尾巴嘴上總是奚落著藿藿說她膽子小得和老鼠一樣,但其實會在一些不是非常要緊的時刻進行過度保護的人其實也是它。
*
青雀覺得,這款遊戲在降低玩家安全感方麵確實做得非常到位。
當她覺得按照仙舟人一直以來的習慣性認知,哪怕他們現在在遊戲中代入的身份是個短生種,他們仍然會在各種限度上做出對於真正的短生種來說不啻於找死的行為。
反正按照他們的習慣,這樣做也死不掉。
這個形態讓仙舟人在那些戰鬥遊戲、開放世界探索遊戲上有著相當的天然代入感——並不是說他們能夠快速代入遊戲中的那個文明,而是說那種第四天災的感覺,他們適應得實在是太好了。
但是第四天災和恐怖遊戲確實不太搭配——至少,在真正認真體驗恐怖遊戲,而不是看直播找樂嗬的時候應當如此。
所以她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對到底要如何消除仙舟人那過高的安全感這個問題產生了質疑——現在她意識到,她其實一點都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在這裡所謂的“現實”,也就是開場過後她躺在病床上,聽人說“你醒啦,你剛剛完成了洗胃,下次不要吃那麼多安眠藥”的世界,她感受到了強烈的代入感。
幾乎和現實中的仙舟沒有區彆的設定,在代入感上快速拉滿了。
而隨後,伴隨著失憶這個設定,本應該給人帶來安全感的“家”也變得非常陌生且危險起來。
隨後,她發現,原本被定性為“噩夢”的那個世界,未必就是真的夢境。
這並不是一場噩夢。
而是連續的夢境——她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又一次夢到了那個荒村。
很意外的,她並沒有被分食。
青雀在進入遊戲的時候發現自己
() 正叼著那根手指。
是的,就是那根被掰下來的、乾枯成了皮包骨頭的手指。
青雀詭異地感覺到了一絲既視感,好像曾經有過什麼動漫的主角也是在即將死去的時候吞了一根手指保住了自己。
但她現在運氣還算好,她還沒有將手指吃下去,隻是先被人在嘴裡塞了這玩意……
怪惡心的。
青雀想吐,她也真的嘗試著將這玩意吐出來。
但是她忘了一旁還有人在看守著所謂“夢()”中的自己。
對方在注意到之後直接掐著她的臉把手指塞了回去。
被捆綁住的青雀根本無力反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繼續叼著手指。
嗚嗚嗚嗚!?()”
——你們要乾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含著這根手指?
“因為,你是被神姑選出來的人,也是唯一能夠幫助我們殺死神姑,斷絕她的信仰,拯救那些被她坑害的靈魂的人。”青雀看到,從一扇暗門後麵,上次那個官職最大、好像已經到了尚書銜的官袍男人。
青雀當時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啊?我?”。
對方說,其實他們家族並不是神姑的信仰者,而是從一開始就致力於要封印神姑的人,在他還在京城中,當尚書的時候,他從一個真正信奉正神的道者那邊獲得了關於封印神姑的方法。
家族所有的女子,因為神姑隻會神降在女子身上,所以悉數犧牲自己,成為神戲人,招引神姑降臨,將力量分給他們這些家族中的男性,也就是“信徒”,從而給他們中的一些人以“叛徒”的身份脫離家庭同時對神姑進行一些自·殺式襲擊以削弱對方的力量。
但是這樣無法殺死神姑,官袍尚書男人說,他們一直在等到道者口中所說的存在到來。
——但是,此時夢境就結束了。
下一次再做夢的時候,青雀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野外。
她似乎已經完成了對那根手指的進食,獲得了一些神姑的力量。
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隨後,她通過一些機緣巧合(其實都是劇情安排)了解到,自己之所以會被人認為能夠打敗神姑,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可以從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中獲得知識和力量的人。
青雀:啊?
兩個世界之間的壁壘因為這個線索而變得異常模糊,配合上全息頭盔本身通過輕微的對於身體感知的調節,甚至在一些非常緊張的瞬間,令青雀產生了“這兩個世界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我自己到底是真是假”的想法。
一切都變得不確定,讓人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套娃還是套娃的套娃後,那種如履薄冰,隨時都有可能從看似安全的虛幻掉進恐怖之中的滋味就這樣根植在了玩家的心裡。
她在遊戲裡的“自己”家中發現了自己曾經信仰神姑的痕跡,還發現以前的自己算是個狂信徒,曾經在廚房裡宰了一隻雞做為先給神姑的祭品。
是什麼讓一個曾
() 經的信徒被自己信仰的“神明”坑到了差點被分屍吃掉的地步?
而且,青雀記得一句話:宗教是最好的(ya)片。
這裡的後一個名詞指的其實並不是被查抄、被嚴格管控著的毒物,而是被當成了麻醉劑、止痛劑。
整句話的意思是:人在痛苦之中的時候,會將宗教這種東西當做止痛藥——因為大多數的宗教所求的都是死後獲得幸福。
要麼構造出個天堂的概念,要麼獲得來生過得更好的祝福。
總之,如果說一個人會因為生活中的種種苦惱對某個神明,不管是正神也好邪神也罷,產生比較強、比較熱烈的信仰的話,那麼此人對於生活中的苦痛的承受閾值應該會獲得一定的提高。
青雀做為一個優秀的控分選手,曾經有過在學校中門門課考試維持在六十分的驚人戰績——想要達成這樣的成就,首先需要擁有的其實是比考一百分更高的對於上課講的那些知識、考試考的那些考點的掌握度。
這樣一位上課不怎麼認真聽講都能這麼牛逼的隱形學霸,在遊戲中發掘起隱藏的線索來也是很快的。
她幾乎是在開始遊戲後的一個半小時內就通過“自己”家中的一些痕跡,將“自己”在失憶之前發生的一些異常給挖了出來。
牆上用指甲刮出來的刻痕、廚房地板上以及砧板上因為處理得不夠及時而直接滲了進去,到現在都還能聞得到淡淡腥味的雞血、在浴缸中放滿水,讓蒸汽充斥滿整個封閉的浴室後,能夠從鏡子上看到的那已經快要消散掉的手寫字的痕跡……
甚至還有一枚山羊眼睛,在透明的樹脂或是彆的什麼材料裡麵封裝著,眼白部分有一點點昏黃。
這玩意被掛在了一枚茨岡尼亞風格的捕夢網上。
那長方形的瞳孔在一開始看得青雀感覺自己簡直要當即少走六七百年的彎路,直接提前墮入魔陰身。
就……感覺非常異種,非常邪祟,讓她覺得遊戲中的這個自己住著的地方不是家,而是什麼邪·教信徒大本營。
青雀差點直接將這玩意扔垃圾桶,還好在想要把這東西從床頭(是的,這麼詭異的一個玩意其實是被掛在主角床頭的,也就是說每天早上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和這隻詭異的羊眼珠子對視上一眼)扯下來送進垃圾袋,然後打包送進小區垃圾桶、再由垃圾車運送到垃圾處理廠一燒了事的時候,她想起來在恐怖遊戲中越是顯得詭異的東西越是明麵上不能忽略的線索。
她要是把這玩意扔了,在後續的遊戲中指不定要吃上多少次虧。
雖然她也不是很介意重開,但是既然已經和霧青說了自己不怕恐怖遊戲,還是搞這些的高手,那她就得一遍通關。
如果讓霧青知道了青雀的心理,她大概指揮來上一句:這稀奇古怪的爭強好勝之心是從何而來啊?
總之,青雀覺得自己需要支愣起來。
她也確實支愣起來了,通過複原一本主角在故事開始之前就用打火機點燃的日記本,她看到了日記本上記
錄的一些東西。()
這裡青雀就不得不提,這遊戲給的線索是真的非常夠用,有些非常難以獲得的線索其實是能夠找到平替的,雖然這些東西上記錄的信息都不一定全麵,甚至如果貿然相信的話很有可能會出現差之毫厘失之千裡的情況——但她對這樣的安排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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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現實中,一個普通人就是會在生活中、在自己身邊留下很多可以被從事後查證出來的線索。
以及,有些線索的獲取是真的太難了,對於那些沒有學過專業技能的人來說,完全可以當做是乾擾項排除。
就比如說她複原的這本主角被燒毀了大半的日記。
這玩意幾乎都快成灰了。
剩下的一些還連在已經融化後重新凝聚起來的膠上的紙頁也被煙熏得發黑。
想要拿過來直接看,那毫無疑問是癡人說夢。
那麼,青雀是怎麼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