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晝色夜濃 蘇杭杭 8309 字 4個月前

溫文爾雅的成熟男人,細節行為總是加分。

她把衣服好好拿著,虛虛抱懷裡,說:“說實話,小時候喊你五哥,那確實是有些不懂事的行為。後來又叫你叔叔,是我才搞懂我們兩家的輩分,我認為哪怕沒有我當時的男友,我喊你叔叔也是應當的。”

稱呼的問題,久彆經年,他們才再次提及。

段淮敘看上去好似沒什麼特彆反應。

但,其實她多少是想看看他對這事反應的。

段淮敘隻說:“稱呼方麵,你覺得怎麼順口就怎麼好。”

蘇恩幼說:“那如果我一定要你一個答案呢。五哥、小叔,這兩個稱呼可完全不一樣。”

段淮敘像意會過來她話中含義,看向她。

於他麵前向來柔和的小姑娘卻破天荒直直回視他。

他也知道。

喊他五哥,因為他是她兩位兄長的好友,結拜兄弟,那他們就是平輩,可以談及一些其他的。

但要是叔叔,他當然可以是她的一位叔叔,那他也是她前男友的叔叔,他們之間可就沒有任何私情可談。

而段淮敘望著眼前小姑娘精致小巧的臉蛋,拿著他衣服拘謹卻又敢試探他的模樣,與她三年前在戲台子上,含情脈脈唱那曲《太真外傳》截然不同的。

那時的她大膽、伶俐,第一本“亭欄驚豔”,小姑娘一襲青衣著花旦妝隨其他演員們邁台步走出,因是初次登台,小姑娘顯得很是青澀。眼神清亮,卻也掩不住的精氣神,望著台下,玉潤珠圓、聲情並茂地唱著詞。

當時也隻是業餘戲台,段淮敘也是被好友拉去聽曲的,沒想是一群大學生受了應邀來唱京劇選段。

說起京戲,段淮敘也就留下來觀了。也就是人群中,一眼從眾多小花旦中辨出那位嬌小姐的身影。

那大抵是她大一,後來去稍作了解也才知道。

是友人在說:“淮敘,你看戲曲學院那位今年藝考分數第一的小妹妹,這麼濃的戲妝也沒掩得住那漂亮臉蛋啊。聽說名叫蘇恩幼,長得那可是一等一,而且還是大一。”

蘇恩幼。

段淮敘也是聽了這名字才發覺,當即捏著手心的兩枚麥穗虎頭像想到什麼,視線不免多往她身上去了兩下。

是她。

七年過去,她長這麼大了。

不像記憶裡黃毛丫頭的樣子,更是名門大家閨秀。

友人又說:“我記得你侄兒是不是最近經常往戲曲學院跑來著,你說他一學舞蹈的去人家學校乾嘛啊,彆不是在追這位。你也要盯好你家那些個晚輩,彆整天個往外跑,還惹得你家老爺子生氣。”

段淮敘當時未置可否,隻扯扯唇。

這也符合他一貫在他人眼中的印象,不置可否,也不為任何女性而停望。在旁人眼裡,他當時態度也挺淡的,後來也就認真看戲,友人們簡單談兩句事。

可沒人知道,那一夜,他多打量了她好幾眼。

也像鬼使神差,又或許是因知道她是蘇笙安的那位妹妹。

段淮敘盤著手裡的兩顆文玩核桃,視線總不自覺地往台上那抹熟悉身影看。

再之後,深黑露重的夜晚,他乘轎車回宅邸。

路過大劇院的路口之時意外看到前來接人的侄兒,安嘉熙一手拿外套另隻手撐傘就那麼站路口邊等她。

豆大雨珠隨風刮落在車窗玻璃上。

很快又彙聚,融合,流入至飾條內。

轎車與路邊年輕大學生擦肩而過。

一邊是傘下玩鬨說笑,另一邊,深沉濃重的車內,如兩個世界。

男人手肘慢放至車窗上,褐色眼眸靜靜望著這座城市繁華夜景,心中卻無端響了兩聲那戲台上的嬌娥唱腔。

蘇恩幼。他盯著車窗外街景,心中無端默念了一聲這名字。

風起得更大了些,段淮敘思緒回攏。

小姑娘還在等他回答,而他卻隻是記起前兩月家中同他說起這門婚事時的場景。

段淮敘向來不怎麼愛喜相親,家中以前的試探和提議他從沒應答,本來這次也不準備應。

直到老爺子無意說:“蘇家那丫頭我是真中意得緊,可要她配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孫兒我也不願,那不是白瞎了人家這麼好。況且家裡幾個也都快比她小,唯獨一個嘉熙……”

說起安嘉熙,老爺子眉頭微鎖,搖了搖頭。

“愛玩,不定性,不是個能成大事且負責任的。淮敘,你和蘇家那小丫頭也有昔日情分在,輩分上其實也可以,你看,你對她……”

言下之意便是,他要是有意,自己願去做那個主。

段蘇兩家有著上一輩定下的親事。

這事要不出意外,老爺子自然是想自家最優秀的人能把那位蘇小姐迎娶回來。

隻是他們家老五脾性難測人又少言,家裡就怕他沒有想法。

段淮敘當時在看文件,本是沒在意,可就這麼一句,眼瞼抬了起來。

他那段時間才知道,他們分手了。

而且,蘇笙安還和安嘉熙鬨得不太愉快。

這事當時傳到他這兒來已是半夜,段淮敘作為段家長輩,深夜裡披上大衣接到電話要前往勸和,印象裡向來好說話的兄弟蘇笙安急得赤頭白臉上來就一頓說:“老五,你看看這是什麼事?你的好侄兒去年不是還在和我們恩幼談戀愛?怎麼今天就在這種地方了,酒吧,招蜂引蝶左擁右抱,成何體統。”

他氣,不僅是氣安嘉熙如此放蕩。更是氣,過去三年小妹瞞著自己談戀愛,卻談了這麼個貨色。

哪怕是人家長輩段淮敘本人親自前來,也撲滅不了他心中半分火氣。

當時Club卡座前,段淮敘隻看席間坐著低頭埋首分外沉默的侄兒,可頭一次的沒有過問或是問責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隻是心中有想法,他是分手了。

如今半年過去,蘇恩幼在人前已不會輕易表露情緒,更不會再談及過去那段感情。

可不知何的,段淮敘忽而問:“你和安嘉熙,是為什麼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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