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的傍晚,太陽還頑強地掛在西邊天際,不餘遺力地炙烤著這個城市。
曲安安背著小提琴,推開寫字樓的玻璃大門,一股熱氣撲麵湧了過來,跟身後的冷氣對撞,讓她感覺有些胸悶。
等玻璃門緩緩合上,她所能感覺到的就隻有,燥熱。
她穿著及膝的小白裙,一雙黑色小皮鞋。
這是她媽媽給她搭配的,她總是很熱衷於把她裝扮成小公主的模樣。
海藻般的黑色長發垂在身後,發尾微卷,她覺得熱,所以從手腕上取了頭繩,隨意將頭發紮了在了腦後。
鬢側的發絲也被她全數撩在了耳側,露出了一張白皙得幾近透明的精致小臉。
等了一會兒,她又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快五點半了,司機黃叔還沒過來接她,這還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
她呆不住了,發了條信息給他,自己準備坐公車回去。
曲安安很少坐公交,而且車上吵雜,一不小心她就坐過站了。
她連忙下了車,看著孤零零的站牌,她有些茫然。
似乎要過對麵馬路去,坐車回去。
此時太陽已經被城市裡的高樓大廈遮擋,抬頭隻能看到西邊橘紅的一片。
這一片沒有居民區,所以路上幾乎隻有她一個行人,走上天橋時,也是空蕩蕩的一片。
她心莫名有了一絲慌張,腳步也不自覺地加快,小皮鞋踩在散發著熱氣的天橋地板上,發出了急促的噠噠的聲音。
與此同時,她隱約也聽到了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她心臟提起,剛想要回頭看,她脖子就猛地被一條手臂箍住了。
身後的人仗著身高優勢,死死扣著她的脖子,壓低的鴨公嗓傳到她耳邊,“彆動!”
曲安安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腦子一時就懵了,乖乖地沒敢亂動。
那人手裡還有一把刀,但是他因為手抖沒敢拿得太近。
見曲安安沒有反抗,那人又拿刀對著她說了句,“我隻是想要點錢吃飯,你不動我就不會傷害你。”
“好。”曲安安咬著唇點頭。
她的小提琴被扔到了地上,隨身攜帶的小包已經被他翻開了。
不過他應該是第一次搶
劫,竟然比她還慌張,拿走她現金的手都在劇烈抖動!
曲安安這時也看清了他的臉,很高很瘦,像根竹竿,但是眉目清秀的,看起來應該比她大不了幾歲。
男生的動作很快,攥著錢扔下包包就跑。
曲安安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前方,一道頎長的身影撞入了她的視線。
她看到那張臉時,訝異地瞪圓了眼。
蘇元闕……
此時他擋住了高瘦男生的逃跑路線。
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俊美異常,微抿的唇薄削,卻又有著幾分涼薄的意味,過長又淩亂的劉海微微遮住了他的眉眼。
但是她卻能想象到,此時他那上挑的眉眼,肯定是染著慣有的邪肆和懶散。
巧的是,他出現時,天橋兩邊的路燈瞬間亮了起來。
不僅如此,天橋下綿延的道路,也被金燦燦的路燈點亮。
全城璀璨的燈火,仿佛都成為了襯托他的背景燈。
這個出場方式……有點夢幻了。
曲安安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此時此刻,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元闕是她家保姆蘇姨的兒子,她六歲就認識他,如今已經十年了。
那時候她還覺得“蘇元闕”三個字難念,“闕”字還特彆不好寫,所以她為了自尊心,一直叫他蘇元,後來也就習慣了。
但是,她和他的關係,一點兒都不好。
確切地說,是她很喜歡粘著他玩,但是他總是嫌棄她麻煩,偶爾不耐煩了還會衝著她吼。
而且從初中起他就住校了,她和他見麵的次數就更少了。
據說,他學習不好,還經常跟社會上的人混一起,都快要高考了還不上課。
前段時間剛放暑假的時候,他回了一趟曲家找蘇姨,她無意中看到了他落下的一個本子。
在草稿紙上她看到了幾張素描畫,都是一個女孩兒,不過他的技術應該不到家,所以看不太出來是誰。
原來他,竟然有了自己喜歡的人……
曲安安牙齒輕咬下唇,斂了斂眸,邁了幾步過去。
那個搶了她錢的高瘦男生,見了蘇元闕就慫了,手裡攥著的錢也掉落在地上。
她有些不解,就算蘇元闕的表情再怎麼凶,他也不至於被嚇成這樣吧?
可是很快,她就明白是怎麼回
事了。
蘇元闕二話不說就給了高瘦男生一拳,又在他腹部上踹了一腳。
“我他媽讓你乾蠢事。”他低啞的嗓音略顯暴躁。
男生躺在地上誇張地哀嚎著,“闕大爺,我再也不敢了!”
曲安安看呆了,他們是認識的啊。
打得是不是太狠了?
“蘇元……”曲安安伸手拉了一下蘇元闕T恤後擺,對著他背影輕聲開口,“彆打了。”
蘇元闕沒有回頭,身軀似乎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