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了桌。
三人盯著桌上的那盤黑黝黝的不明物體,一言不發。
保鏢頭子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挑起一塊魚肉,認真觀察片刻,說道:“這上麵還有血啊!這肉沒熟!”
少爺沒動手,因為溫莎說的“一份生炒鯡魚”就真的隻有一盤生炒鯡魚,連根筷子都沒有。
溫莎笑眯眯地說:“都說了是生炒鯡魚,當然是‘生’的了。”
他的目光避開桌上的不明物體,落到遠方,沒什麼表情地翻譯溫莎說的話。
保鏢頭子一時無言,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可、可這肉看起來不能吃啊……”
“誰說的,”溫莎立刻嚴肅了表情,“你可以說它賣相不好,但你不能說它不能吃,這是對鯡魚的侮辱。”
她去廚房拿了一根叉子,動作優雅地叉起一塊魚肉,放到嘴裡,旋即露出幸福的表情。
溫莎誇張地說道:“多麼美味的鯡魚肉啊,能吃到這樣好吃的魚肉簡直是我三生有幸!”
少爺頓了頓,到底沒翻譯溫莎嘴裡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台詞。
不過保鏢頭子看懂了,他咂舌道:“美女,用不著這麼拚吧,萬一吃壞肚子就不好了。”
溫莎眨著眼睛看向少爺。
少爺麵無表情地說著鮫人語,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莫得感情的翻譯機器。
溫莎露齒一笑,溫溫柔柔地說道:“不勞客人費心了,你們吃著吧,我就先上去了。”
隨後,她微微彎腰,目光曖昧地掃過少爺尚顯稚嫩的臉龐,意味深長地笑道:“您和我見過的一位貴人長得很像呢。”
少爺平靜的目光泛起漣漪,抬眸看了她一眼。
溫莎做了一個搓手數錢的動作,輕笑一聲,隨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上了二樓。
老管家皺眉道:“她是什麼意思?”
少爺微微側頭,目光落到空蕩遙遠的地方,聲音平淡地說道:“她說,她見過和我長得很像的人。”
老管家篤定地說道:“這不可能。”
少爺收斂眸光,淡然道:“可能是想從我這兒騙點錢吧——對了,你要吃這個生炒鯡魚嗎?”
老管家:“……”
他的一張老臉微微抽搐著,艱難地說道:“少爺,我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威爾利家族,您……”就放過我這一回吧。
少爺彎了彎嘴角,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小孩似的,眼裡透出符合年齡的狡黠,讓他整個人顯得不那麼空茫虛幻了。
這時,保鏢頭子試探地把掛在刀上的魚肉撕下一片,塞到嘴裡,咀嚼片刻。
“嘔——”
人高馬大的漢子扶著柱子,皮鞋泡在水裡,吐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少爺下意識地縮起鞋子,放到桌子下麵的鐵杆上,不願再碰店裡“被汙染”的海水。
老管家臉皮抽了抽,往後退了一步,遠離桌子上的黑暗料理,隨後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說話。
……
溫莎上了二樓,從兜裡抽出一張手紙,吐出嘴裡的肉塊,扔到樓梯間的垃圾桶裡。
艾薇縮在門後麵,探出半個小腦袋,甜甜地叫道:“溫莎~”
奈何溫莎根本不吃她這套,挑了挑眉說道:“乾嘛,又想喝藥了?”
艾薇笑容微僵,慢慢地垂下小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溫莎:“擱這兒裝什麼可憐呢,趕緊給我回床上躺著去。”
艾薇對手指:“這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