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搖了搖頭,直接吩咐,“先把睚眥關起來,等父王來了處置。”
龍族階級分明,以祖龍之令為基準。他回來了就是絕對的首領,根本不需要跟睚眥辯論什麼。
不甘寂寞的靈心雖然不能露麵,卻能引動睚眥心裡的分/身。
【他回來了,你什麼也不是啊!】
【殺了他,你就是祖龍最倚重的兒子——】
心魔發作,睚眥瞬間紅了眼,當著眾多龍族的麵攻向狴犴,坐實了自己的罪。
“狴犴,吾到底有哪裡比不上你!憑什麼父王隻喜歡你!”
狴犴反製住睚眥,用祖龍令封了他的血脈法力,語聲冷淡。
“等父王來了,你可以自己問他。”
*
待一眾龍族退去,大殿中隻剩下狴犴和那個龍族追兵,靈心終於以一團粉霧的形態從那追兵的識海中現身出來。
“你不殺他?他可是差點害死了你。”
粉衣的女子身姿嫋娜,笑吟吟地看著變成人形的狴犴。
說來也有趣,龍族一般都喜歡保持自己的原形。狴犴之前處理睚眥的時候也是用的原形,但他每次見到靈心,哪怕是重傷之時,也會強撐著變成先天道體之形。
“睚眥不該由吾處置,且三族的局勢已不可挽回,父王應該也會讓二哥戴罪立功。”
曆經一次生死,狴犴依然堅守他的原則。
靈心輕哼一聲,“他心魔不除,可沒那麼容易……”
狴犴不計較睚眥害他是狴犴的事,靈心是計較的。
有她刻意催發的心魔分/身在,睚眥就算不瘋也有好一段時間不能正常跟人交流。
狴犴看了眼靈心,垂下眼眸,對她可能使用的小手段全不在意的模樣。
冷冷道,
“父王很快就會來此,你快走罷。”
自從那夜逗了他一下,他從江水裡出來就變成了這個鬼樣子。哪怕內心的情緒力量時時爆表,麵上也是冷淡疏離的模樣。
然靈心隻要情緒美味,可不管他是什麼心態。
聞言笑道,“好大兒,你的任務不就是帶我去見祖龍嗎?”
狴犴側開臉,冷聲道,
“待你走後,吾會去向父王請罪。”
“為什麼?”靈心似笑非笑,“這可不像你。”
忠於職守的狴犴,也會違背祖龍嗎?
“……你救過吾。”
狴犴默了一瞬,繼續說道,
“不要再惦記黑匣裡的東西,你的確有些手段,但比起父王來說,還遠遠不夠。”
“所以……是祖龍發現了我跟黑匣裡那東西有關係,才讓你來抓我?”
“是。”
“祖龍會對我怎麼樣?”她有些好奇。
“父王殺伐果斷,不容情麵……”
就算是他請求,祖龍不殺靈心,也一定會把她控製起來。
話不用說儘,靈心已然聽懂,自己恐怕真的要走了。
走就走吧,她也不可能從祖龍那裡搶到天道本源。不過在走之前,她卻還要想趁離開前多吃兩塊高品質的“小點心”。
“好吧,那我就走了。”
靈心對狴犴笑笑,看起來毫無留戀的化作一團粉霧飛離了殿中。
剛才一直不肯看她的狴犴猛地抬起頭,凝望著殿門口的方向,眼中晦暗莫名。
“終於走了……”
他好像鬆了口氣,可情緒傳遞出的,卻是酸澀與絲絲縷縷的苦味。
“口是心非。”
好像喝了一口沒加糖的黑咖啡,暗中的心魔撇了撇嘴。
悄無聲息的,粉霧彌漫了大殿。
一雙微涼的手輕輕環住了狴犴的肩膀。
有什麼靠在了他的肩頭,輕盈,柔軟,彌漫開若有似無的甜香。
女人的語聲輕柔含笑,透著一股戲謔。
“好大兒,若是小媽舍不得你,該怎麼辦?”
那甜香去而複返,縈繞在鼻尖。
狴犴的身體僵直,呼吸一滯。
他本已下定決心埋藏的東西,可那一瞬間,就像是藏不住了一般,震破血脈,噴湧而出。
狴犴用力握住了環饒在肩頭的手,不敢回頭,呼吸一聲比一聲沉重。
“若,是,吾……隨,你,走……”
他極為艱難的從齒縫裡擠出這麼幾個字,充滿了內心的掙紮。
然而那沙啞的嗓音尚未把話說完,卻一道閃爍著冷白光華的玉符突然從他背後飛了出來。
半空中響起了一道冷清嚴肅至極的男聲。
“可是靈心道友?”
“……是我。”身後的女人回答。
玉符中傳出的男聲頓了一頓,又道,
“吾是元始。曾與道友有過一麵之緣。”
聽到這裡,身後的女人抽出了被狴犴握住的手,捏住空中的玉符。
她就像一條遊魚,水中撈不起的月亮。從來都是如此,隻要她想走,他根本就抓不住。
而剛才,他卻險些因她的遊戲放棄了自己的職責……
涼意在心頭蔓延,情潮上頭的大腦恢複清醒。狴犴道不清是自己鬆一口氣多還是失落更多。
靈心儼然已經忘記了狴犴,全心全意專注於玉符中元始的聲音。或者說,是專注於贈予她玉符的那個人。
“我記得的。不知元始道友找我何事?這玉符不是通天道友……”
“吾正是為此來尋道友。”
元始冷清的聲音一頓,嚴肅中壓抑著沉重。
“通天,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