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心沒忍住心裡的震驚, 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天道化身。
狗比天道,怎麼說瘋就瘋了?
大許是看不出靈心的意思,天道又冷冰冰補了一句,
“你做過的事, 這麼快就不會了?”
靈心:???祂不對勁。
脫衣服?跪下?是祂瘋了還是她失憶了?
雖然不知道狗比天道說的什麼,但並不影響靈心冷笑著懟回去。
“我會不會的關你屁事。反正不會跟你做。”
鴻鈞轉過身來,眉峰微皺。看靈心與天道的目光也有些不解。
天道,不對勁。
被兩人同時覺得不對勁的天道掐住靈心的下巴。
祂雖然已經有了完整的人形, 卻沒有人的性。蒼白的手, 皮膚像蛇的鱗一樣冰冷滑膩,又像石頭一樣硬。掛著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祂看著靈心道,
“你與那異數神魂交融, 一身濁氣,如何能與吾融合。”
那語聲冰冷,靈心卻仿佛從中聽出了一絲不悅和嫌惡。
異數, 與她神魂相融的能是誰?
靈心氣極反笑。
狗比天道還敢罵玉宸?這話說得, 倒像是跟誰想要與祂合道似的。
她看著天道的目光充滿敵視,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從旁斜裡伸過來, 握住了天道的手腕。
“道友。”鴻鈞清潤淡漠的聲音在殿內傳響, 卻比之多年前要多了幾分不容忽視的強硬。
成聖後的鴻鈞和天道的聯係要更緊密了, 但天道對他的限製也大大減少。
兩種無形的, 屬於聖階以上的法則之力, 在靈心的身前抵當互撞。
那股超過自己所能的聖階就壓著臉,靈心也不敢亂動。怕是自己呼吸重了一點, 都可能會被法則之力傷及本源。
鴻鈞或許還在乎她一點, 天道卻是殺過她一次的。哪裡會在乎她的死活。
她不能說話, 隻能試著用眼神殺死祂。
暗流湧動下,誰也沒有動彈,誰也沒有說話。兩個白發的青年站立,維持著天道掐住靈心,鴻鈞抓住天道的姿勢。好像要比比哪個更像座冰雕一點。
天道沒有看鴻鈞,祂的視線一直鎖定著靈心。
心魔是天道的“心”。
當靈心第一次被祂扔到太陽星上受太陽真火炙烤而生出疼痛恐懼的情緒時,天道就發現了這一點。
過往靈心對祂來說一直都是盜取天道本源之力的小蟲子,跟祖龍元鳳等一樣可惡。可那一次之後,天道才發現靈心是不同的。
雖然她盜取了部分天道本源,但祂也能夠利用她修行。心魔向著圓滿而艱難獲得的種種感悟,都可以直接作用於祂。讓祂的形更加完善。
利大於弊。
當靈心的心竅圓滿之時,天道也從單如紙薄的灰影,得到先天道體之形。
可一如靈心的眼紗能摘下後就有了“心”,天道的“形”獲得完善後,就有了“性”。
靈心懂得了情,不再被心魔天性的貪婪食欲主導。祂也同步有了這個功能,不再隻是冰冷的法則的彙集。
她有心了,祂也有了。
天地不仁 以萬物為芻狗。
過去哪怕靈心與祂同源,在天道眼中也與洪荒上的花草樹木沒什麼區彆。同樣都是螻蟻。
可當靈心的心竅圓滿,當天道有了“性”以後,她在天道的眼中就變得不一樣了。
祂凝視著靈心的臉,從光潔的額頭到秀挺的鼻梁,再到豐潤的紅唇。
複活後的心魔沒有了眼紗,更加靈動,多了一份過往不同的風情和誘惑。
那雙桃花瓣似的眼睛清泠泠的,像藏著鋒利的刀鋒,恨不得把祂千刀萬剮、灰飛煙滅。
可祂還記得尋著氣息找到那個玉宸的心魔境時所見到的場景——
她跪坐在青衣的男人身前,衣衫半解。桃花眼半彎,朦朧含情,眼睫如蝶翼輕顫,眼尾染了桃粉如醉。
那一幕倉皇映入眼中,隻是一瞬,卻映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洪荒的一切都該屬於祂,心魔自然也是。
可現在,她滿身都是彆的男人的氣息。哪怕那個男人不久前已被祂吞噬,天道依然感覺到不悅。
過去從未有過的情緒從心底生出,陌生、細微,而顯著。
相比無儘會元裡的冷漠無波,祂更享受這種情緒萌生的感覺,哪怕是不悅。
與此同時,靈心嗅到了極淡的情緒氣息。她眼裡的驚嚇和震驚甚至短暫壓過了對天道的憎恨。
天道,法則的化身,竟然產生情緒了?
就在靈心詫異不已之時,一陣劇烈的轟鳴聲打斷了室內的沉靜。
伴隨著昊天瑤池的尖叫,天道與鴻鈞幾乎同時鬆開了手,向殿外打出一道法訣。
但即便如此,也沒能攔住外麵的人。
“鴻鈞,滾出來!”
“切斷天魔域和洪荒通道的是不是你?”
“你我皆成聖階,來界淵與本尊比過——”
紫霄宮外的爆炸聲一聲比一聲響,喊話一句比一句淩厲,戰意高漲。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
靈心轉身看向殿外。
隻見光華耀目,一個黑衣的人影手持墨色長/槍,傲然淩於紫霄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