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天道的話,靈心紅唇微張,桃花眼睜大了,看著祂一臉詫異。
她才定義了喜歡就是想多看幾眼,天道便回給她一句可以多看她幾眼。這前後一呼應——
她緩緩眨了一下眼,問祂,
“所以,你喜歡我?”
“嗯。”
祂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神態卻依舊漠然。那雙盛著兩輪混沌漩渦的眼瞳冰冷,注視著她,連她的模樣都未曾照入眼底。
哪裡有一點像是喜歡的樣子?
靈心大概明白了,此時的天道一如當初初心懵懂的她。儘管還沒有真正動心,但也是一個不錯的進展。
她想試試祂現在對她的底線。
於是靈心凝視著天道的眉宇,笑得溫情,伸手去握住祂的手。
“陪我去西方吧。我答應了菩提弟弟要幫他們的。”
天道對去哪裡無可無不可,但靈心卻期待地看著祂,好像很想得到祂的答案一般。
與她對視幾眼,天道漠然抬眸看了眼頭頂無邊的蒼穹,又低頭看了看靈心與祂十指相扣的手,停頓片刻方道了聲,
“可。”
她得到了回答,喜笑顏開。
天道看著靈心仿佛很高興的模樣,永遠冰冷機製的思維中隱約泛起一絲奇異的波瀾——
得到祂的回答,有那麼重要嗎?
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雖陌生,但並不討厭。甚至多來幾次,祂也是可以接收的。
抱著這樣一種心態,天道跟靈心一起到了西方。
相比於東方的富饒,人傑地靈,西方的情況的確稱得上一句貧瘠。靈氣稀薄,靈物稀少且品階不高,修士的整體水平也偏低。
站在須彌山往下看,入眼一片荒蕪,還有一個巨大的缺口聽說是被道魔大戰導致。接引準提填補了好多年都沒能讓須彌山回到原來的樣子。
看到靈心,哪怕天道就站在靈心身邊,也不影響準提試圖過來與她親昵。
“姐姐!”
眼看著那有著碧綠貓兒眼的少年過來,靈心鬆開了與天道交握的手,抱住準提。
準提靠著靈心的姿態是那般自然,明亮的眼裡儘是歡喜。而靈心臉上的笑容也要真誠燦爛得多。摟著少年笑聲安撫,
“姐姐答應過你講道結束後就來西方的,你看我這不是來了嗎?”
少年的眼睛像一汪波光粼粼的碧水,清晰地映入她的模樣。那是祂做不到的。
然後天道都聽到準提滿懷依賴,原本清亮的嗓音都添了一種纏綿的柔柔的聲音,撒嬌一般說,
“我知道姐姐最好了。”
接引含笑看著他們,隻眼角的餘光故作不經意地看了看被落單的天道。沒有說話。
他隱約能猜到天道的身份,但那不是他能管的事。
西土的靈物稀少,風沙卻格外的大。
看著靈心掏出家底,跟準提接引商量著要如何建設西方,天道握了握之前被靈心牽著的手,麵無表情。
如果這就是厭惡,天道想,祂大概是懂了的。
須彌山上空的天陡然變得陰沉起來,烏雲壓低,風蕭蕭,分外的涼。
祂的神態如此冷淡,雖然靈心感知不到祂的情緒,也能通過天氣來判斷祂的不悅。更不要說本就心裡沒底的接引準提了。
靈心給了準提一個安撫的眼神,一副發愁的模樣,
“西方貧瘠,不是我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的。”
她轉眸望向天道,帶著期許,
“西方可能有什麼轉機嗎?”
準提抿著唇,悶悶不樂。而接引看天道的目光卻比靈心更加熱切。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青年若做出承諾,對西方是怎樣的意義。
天道側了側身,不答話。倒像是耍脾氣一般。
靈心看著天道麵無表情的模樣,唇角微勾。掏出一堆從狴犴那裡要來的珊瑚、硨磲、赤珠、瑪瑙等物,分了一些給準提。然後走過去,拉著天道的手,走向一棵菩提樹。
拿著一串瑪瑙珠子,一塊琉璃在手裡比劃著問祂,
“你覺得這棵樹是掛瑪瑙還是琉璃好看?還是全都掛上的好?”
她又開始顧及祂的想法了。
天道沒有說話。天空中的烏雲散開了,燦爛的陽光映照著靈心手中的珠串,剔透玲瓏,光暈朦朧,晃得她的手指愈發纖細嫩白。
她的手,比一切金銀琉璃七寶八寶都要好看。
“全部。”
祂終於發表了意見。
模糊的自我認識隨著靈心一句句的詢問逐漸加深。
於是不久以後,原本看起來荒涼,隻是多一點靈物的須彌山就被靈心和接引準提攜手改造得金碧輝煌。
金玉為底,琉璃為葉,枝頭懸掛著珊瑚、硨磲,串串赤珠在風中叮咚作響。
他們甚至挖了個大池子,同樣以金銀鋪底,然後再種下十二品金蓮台。
一片金燦燦的背景映襯中,靈心指著那池子,高聲說,
“終有一日,這池中會開滿不同品階的金蓮,由信仰之力化為八寶功德池水供養。”
要有多麼磅礴的信仰之力才能彙聚成功德水?
接引準提怔怔看著於七寶掩映中好似光芒萬丈的靈心,仿佛能從她的言語展望中看到信徒如海的那一天,頓時心潮湧動,激動不已。
“靈心道友……”
“姐姐……”
那麼多年,那麼多的修士都在嘲弄或同情西方的貧瘠,譏諷他們二個無能。隻有她,不僅沒有鄙薄,還會儘其所能幫助他們完善須彌山道場。甚至許給了他們一個光明的充滿希望的未來……
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隨著靈心所言而發生了變化,但誰也沒有察覺。
天道沉默了許久,直到準提又一次出現在靈心身旁之時,祂驀地抓緊了靈心的手。看著大變樣的須彌山,緩緩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