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宵卻講得極為認真：“作為畫家，以及目標成為畫家的人，身上最重要的器官就是手指，和眼睛！”
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下眼前這個男孩平時上交的作業，又補充：“就算天賦很平庸，也不可以自暴自棄！”
“……”
小鄧有些艱澀地吞了吞口水，“謝，多謝霍老師的鼓勵……”
霍初宵滿意地點點頭，讓兩個不省心的孩子去醫院包紮傷口。
小鄧依言走了，跑得比見了老鷹的兔子還快。羅然卻站在原地沒動。
霍初宵轉身就要走，卻被他叫住。
“霍老師！”
霍初宵：“醫院離這裡就五站地。”
羅然忙道：“我，我沒錢。”
霍初宵：“你要管我借錢麼？”
羅然搖頭，緊緊耷拉著腦袋，手想要去牽霍初宵的衣角，看到自己滿手血汙，又難堪地收回。
霍初宵歎了口氣，“那跟我走吧。我家就在附近，幫你簡單包紮一下。”
羅然猛地抬起頭，眼裡閃爍著光芒。
霍初宵毫無察覺地繼續道：“你天分比小鄧高一點。”
“……”
帶著一個剛打完架的小孩走回家，這一路回頭率基本百分百。羅然感到很不好意思，覺得給老師丟人了，但霍初宵似乎壓根不在意。
進了小區，羅然想，這是霍老師住的小區。
解鎖進了公寓，羅然又想，這是霍老師住的公寓。
他做什麼都小心翼翼，透著怯懦和狂喜。
霍初宵讓他坐下，他才坐。霍初宵遞給他水，他一點也不渴，但還是一口喝光。霍初宵幫他包紮，他連呼吸都放輕了。
“霍老師。”他小聲叫道。
“嗯？”
“牆上的畫都是您畫的麼？”
“是啊。”霍初宵用沾了酒精的棉簽清理傷口，聽到男孩隱忍地痛叫一聲後，沒說什麼，但明顯放輕了力道。
羅然看著那些畫，憧憬道：“您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油畫家。”
霍初宵波瀾不驚道：“謝謝。”
羅然卻一下子羞恥起來，不敢再說話。他就靜靜看著蹲在自己身前幫他擦拭傷口的霍初宵，專注得甚至能數清霍初宵睫毛的數量。
他想，自己的那些素描，畫不出眼前人萬分之一的好看。
“嘀。”
忽然響起的防盜門解鎖聲驚擾到全神貫注的男孩，他嚇得甚至從沙發凳裡跳起來。
一個高個頭、看起來就不好惹的男人從玄關轉進來，跟他對視一眼，兩人都愣住。
霍老師……不是一個人住麼？羅然想。
季宗明顯然沒料到他的家裡會出現第三個人，帶了些本能的敵意打量一番後，發現這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但是臉上、衣服上全是血，雖然目測是鼻血而已，但他還是沒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於是隻好將目光投向霍初宵，沉聲道：“霍初宵，給個解釋？”
霍初宵依然淡定地給男孩裹紗布，淡定道：“羅然，我學生。”
又對羅然道：“這是我，嗯，舍友。”
羅然又連忙站起來，禮貌道：“叔叔好——”
季宗明卻看都沒看他，眼含怒意地盯著霍初宵，咬牙道：“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