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宗明剛打公司回來,一進門就看見霍初宵正一個人蹲在客廳的沙發櫃前,眼前攤著他那個大旅行箱,正往裡塞個人用品。
季宗明愣了一下,問:“這就要走了?”
霍初宵抬頭看他,“說是明天下午出發。”
季宗明點點頭,就過去看他整理的東西,發現居然還挺齊全,能看出來是學著那次去山裡旅行,自己給他整理的樣子來的。換洗衣物,洗漱用品,還有一些簡單的藥物,一應俱全。
當初從山裡回來,發現霍初宵完全不會照顧自己後,他就收拾出一個醫用小藥包,跟霍初宵說出遠門直接帶上就行,裡麵什麼胃藥暈車藥藿香正氣一應俱全。他交代完,自己其實都忘了,誰知道在霍初宵的行李箱裡發現了那個小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霍初宵這次是公務出差,還是跟著明星工作室拍攝MV,他肯定不能隨行了,更何況遊戲即將發行,他現階段更離不開公司。
撐死了也就把人送到機場。
好在他們□□本一個禮拜,距離和時長上都還算可以忍受。
第二天,他親自把霍初宵送去的機場。
本來那個藝人團隊派了司機過來接送,但季宗明二話不說就把行李搬上了自家車的後備箱,沒給霍初宵選擇的機會,直接就讓他上車。
司機沒轍,隻能開在他們前頭,一路領到了停車場。
霍初宵估計是昨晚沒睡好,這會兒顯得昏昏沉沉,在副駕座上睡了一小會兒,最後被季宗明輕輕碰了碰手,一睜眼才發現已經到了。
兩個人下車搬行李箱的功夫,就見旁邊一輛MPV上走下來幾個人,其中一個明顯被簇擁在中間,戴著口罩墨鏡,整張臉就一個鼻子露在外麵。
季宗明起初根本沒把那幾個人放在心上,直到一旁有車駛過,帶起風來,他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香得霸道又囂張,花裡胡哨。最重要的是,這味道就是那天霍初宵身上帶過來的。
季宗明抓著行李箱的手差點一個打滑,心裡騰地起了一陣子不安的感覺。
楚柏雅沒從派去接霍初宵的車上看見有人下來,就問司機怎麼回事。司機就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說了,包括霍初宵身邊的那個一看就不好惹的朋友。
楚柏雅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就見一輛越野霸道地停在旁邊,車前站著霍初宵,和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男人背對著他,所以看不見容貌,隻能看出來身量挺高,比霍初宵高了快一個頭,正把行李箱遞過去,似乎還交代著什麼,霍初宵微微仰頭,睡眼惺忪地聽著。
“霍老師,我還說怎麼沒見您從車上下來,”楚柏雅笑著走上前,那個男人聽見他說話,便轉過身,兩人對視,男人眼裡明顯帶著不怎麼友善的情緒,楚柏雅旋即溫柔道,“原來是坐自家車來的。麻煩司機先生了。”
司、機、先、生?
季宗明就想直接上手把眼前這小子鼻子上架著的□□鏡扯掉。
香水味隨著這小子走過來而變得更濃,季宗明幾乎一秒就判斷出,這就是找霍初宵合作的那個小明星。
眼看著麵前這個和自己體格相仿,渾身都散發著個人魅力,宛如孔雀開屏的男人,這次不再是不安的感覺了,季宗明隻覺得心裡警鈴大作。
就是這貨要跟霍初宵一同去北海道旅行一整個禮拜?!
霍初宵打了個哈欠,見自己跟大部隊彙合了,一心隻想著趕緊過海關上飛機睡覺。季宗明剛剛跟他囑咐了不少需要注意的安全事項,還挺有助眠效果,他懶懶地跟楚柏雅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過去。
誰承想季宗明也跟著他過去,在楚柏雅麵前站定。
沈立察覺到氛圍有點微妙,擔心出什麼事,正想一步上前把兩人隔開,卻聽季宗明用不冷不熱的語氣道:“不麻煩,初宵是我朋友。我倒是要麻煩您,初宵跟你們去這一趟,不是你手底下的員工,而是合作者,麻煩多上點心,照顧好他。畢竟要是生了病,回來還得我替他操心。”
楚柏雅微微一笑,摘下口罩和墨鏡,跟季宗明對視,“抱歉認錯了,您還請放心,我是霍老師的粉絲,肯定不會讓他受一點委屈。”
季宗明一皺眉,粉絲?什麼粉絲,畫畫的粉絲?
他眼神立刻變了,然而楚柏雅已經穿回行頭,衝身後人一擺手,一行人就走了。
季宗明眼看著霍初宵瘦削的背影被那群陌生人圍著,上前一步還想叫住他,說點什麼,然而手機好死不死地這時候響起來,他沒辦法,隻好先接電話,果然是公司那邊在喊他回去。
季老板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隻能說:“好我知道了。”
回到車上,他先抽了個煙冷靜了一下,心說肯定是自己太多疑了,哪就來那麼多追求者呢?
然而猛地想起不多不少,也就半年前,他還天真地以為秦淮是陪霍初宵一起來演他的,結果怎樣?還不是狼子野心,搞得現在霍初宵一出門上班,他心裡就打突突,生怕秦淮玩什麼魏武遺風,真的出手。
畢竟之前祁朗那事,就讓他開了眼界。那一紙結婚證在某些人眼裡,其實真的算不上什麼。更何況他還是最沒感情基礎的商業聯姻。
最重要的是,這麼久的相處下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霍初宵有多容易叫人移不開視線……
剛才那個小明星,說什麼是霍老師粉絲,再瞅那個眼神,季宗明就知道不妙了。
慢慢來是真的不行,哪還有什麼半年的時間給他培養感情基礎,霍初宵這麼宅的一個人,身邊追求者都一個個往外蹦,他要是再不做點什麼,怕是明天就有人搶走了。
季老板狠狠把煙蒂按滅,心裡隱隱有了想法。
*
霍氏。
霍初銘像往常一樣躺在老板椅裡頭悠哉抽著煙,偶爾吐個煙圈出來,仿佛正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
電腦屏幕上,和彆人的聊天框中彈出一句話來:
漢森李:老大,我申請精神補償。就算你這個弟弟長得是個天仙,我一直男也受不了啊。咱能不能收了神通?
霍初銘壞笑著看了眼玻璃牆外,他那個天仙弟弟,正不知道打字如飛地寫著什麼。
不用看,他也能猜到,無外乎是和眼下這個單子有關的文件。
霍初鴻這陣子的攻勢激起猛烈,已經幾乎到了每天都要和漢森李出來相約晚飯的地步,古典音樂能聊的都聊完了,就開始聊個人生活,聊童年往事,總之就算漢森李一整晚都閉著嘴,他一個人也能唱一台戲出來。
漢森李每天給霍初銘彙報情況,都能整成大型訴苦現場。
霍初銘聽得津津有味,末了才打字回複:
“演不下去了?那就今晚撒餌。”
他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足夠霍初鴻錯覺,對方是真的被自己的美人計打動,進而想要為了進一步接觸而以公司訂單作為交換條件。
漢森李是他手下的老人兒了,立刻心領神會,等到當天的晚餐時間,特意選了一家氛圍曖昧的西餐廳,喝了幾輪酒,才佯裝微醺,似有若無地提起霍氏。
霍初鴻一聽眼睛便亮了,自以為這些天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但也沒有立刻接招,而是同樣迂回地表示自己在公司還是個新人,什麼都在努力學習,不像大哥有工作經驗,回來直接空降領導層。
漢森李笑嗬嗬道:“你大哥,霍初銘?知道知道,那可真是個老油條,我這個項目就是跟他談的,可真是一點兒虧都不吃啊,壓條件壓得厲害。我們一直有意向和霍氏合作,結果現在卡在他那裡,死活談不下來能叫他滿意的條件,拖了有一個月了,總部那邊也一直在催……”
他絮絮叨叨地,像是真的喝多了以後肆無忌憚地抱怨,中間雜七雜八還扯了不少彆的東西,什麼和霍初銘是校友啊,多年的交情啊之類的。其中不少都是他真心實意對老大的怨念,所以聽起來真得很。
霍初鴻也是一個勁地給他勸酒,兩個人不知不覺坐得越來越近,漢森李一個失手把酒杯碰倒,酒水灑了一地,身上也淋了不少,霍初鴻居然直接拿過紙巾幫他擦拭。
漢森李一抬頭,有些遲鈍地看著他,霍初鴻便露出一個早已對著鏡子練習多日的完美笑容。
霍初鴻心裡已經有了把握,今晚恐怕他就能撬掉霍初銘的這個單子了,隻要他再多給漢森李一點甜頭……
漢森李突然道:“不好意思!”
然後一扭頭,“嘔——”
然而他扭頭扭錯了方向,這一口完完全全吐到了霍初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