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橫濱,暴雨傾盆。
雨雲是從東京的方向席卷過來的。
重症監護室永遠燈火通明,不分白天和黑夜。
也沒有一扇通向外麵的窗。
陽光被阻礙,風雨被隔絕,黑夜也被遮擋。
蘇我言翻動著。
她時不時地抬起頭看一看天花板。
她隱約有一種感覺——今夜黑暗濃重。
不多時,醫護人員就在玻璃門前的電子鎖上輸入了密碼。
來探視的人穿著白大褂,一副“醫生”的打扮,卻不合規矩地沒有穿無菌服。
他當然沒有守住規矩。
今天的探視機會已經被相澤老師用掉了。
這之後進來的,不管是中原中也,還是現在這個人,都是違反了醫院規矩的。
“言小姐,你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呢。”
中年人的聲音輕佻,但這其中不含有輕浮的成分在。
他說起話時,蘇我言總會防備著其中的陷阱。
這個男人在某種意義上,比太宰治還要危險。
“是嗎,森先生?”
蘇我言放下書本。
“你恐怕並非來關心我的身體狀況的吧?”
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上司,森鷗外。
這個中年男人令人敬服,但也總做著讓人不齒的事情——比如親手給幼女換衣服。
“這麼說可就太傷人了,言小姐。”
“我剛剛聽到小姐你受傷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至於太宰治封鎖起來的消息,到底是如何走漏到森鷗外耳中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森鷗外繼續道:“那時的情況,可真是千鈞一發啊。”
蘇我言仰躺在床上,感慨道:
“是呀,很危險呢。”
“聽說我右肺中彈,差點就因為失血和窒息而死了。”
“魔法玩得再厲害,也有失足的時候呢。”
見她配合的模樣,森鷗外便適時地展露了他此行的目的。
“言小姐的性命可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呢。”
森鷗外說道:“如果言小姐不介意的話,港口mafia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蘇我言望著天花板,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森先生還真是體貼呢。”
蘇我言這樣說著,臉上綻開了一個蒼白虛弱的笑容。
“那麼,之後就拜托森先生了呢。這就當做,是我欠港口mafia的一份人情吧。”
森鷗外說道:“一定不負所托,言小姐。”
就在森鷗外離開之後,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守在了重症監護室的玻璃門外。
這位首領大人,似乎是真的在踐行諾言,保護蘇我言的人身安全。
但是這份“保護”背後的真相,又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蘇我言臉上的笑容冷下。
蘇我言將身上連接的儀器一一拔下,她從床上坐起來,挪動著身體下床。
粉發少女身上泛起羞恥的粉色光芒。
在這陣光褪去之後,她身上的病號服已然被粉色的連衣裙取代。
門外的黑衣人注意到了裡麵的動靜。
他們立刻勸阻道:“蘇我小姐,請您不要……”
蘇我言以魔力作為介質,讓密碼門的鎖扣感應到錯誤的信號,直接解開了。
黑衣人們立刻警惕起來,紛紛拔出了彆在腰間的槍。
蘇我言執著魔杖,一步步地走進了醫院的走廊上。
她胸口抵著離門最近的黑衣人的槍口。
少女每向前走一步,那名黑衣人就退一步。
見狀,蘇我言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她問道:“森先生給你們的命令是什麼?”
到底是保護她,還是不要讓她離開醫院?
到底是想她欠下一個人情,還是希望她被誘導著加入港口mafia?
這複雜又彎彎繞繞的人啊,恐怕隻有太宰治能夠讀懂他。
-
外出用餐的中原中也,尚且不知道醫院中發生了什麼。
他披著長長的黑色大衣,撐著傘在雨中行走。
手上還拎了一份打包的鯛魚燒,熱騰騰的,外皮應該還酥脆著。
也不知道蘇我言那家夥,現在到底有沒有恢複到能吃東西的程度。
“中也!”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他好像聽見了蘇我言的聲音。
粉發少女應該還躺在醫院裡才對,不會是因為掛念她而產生了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