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紫色的星辰霧海逐漸褪去, 重新露出深藍夜幕上半圓的月。
蘇我言扛著魔杖, 疲憊地靠在牆上。
她一向是姿勢比較規矩的那類人,但現在, 她就好像沒骨頭一樣地軟在牆邊。
魔力和體力雙重透支之後的感覺不好受,困倦到想要嘔吐。
蘇我言想, 這種仗她不想再打第三次了。
中原中也平躺在地上, 眼角和鼻腔裡都帶著血跡, 這是他的力量對身體造成的負荷。
他在恢複理智後想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上, 他最討厭的生物不止有太宰治,還有那些本該存在於幻想中的不科學生物。
闖進魔女之夜結界中的三個人, 隻有太宰治還安然無恙地站在道路中央,一副輕鬆姿態。
中原中也抬起頭, 看了舊搭檔一眼。
中原中也想:想揍他。
中原中也行事還是比較直白的,很多時候他想什麼,就會去做什麼——
他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 又撐著落滿碎石的地麵站起來, 邁著虛浮的腳步走了過去。
蘇我言扶著牆站起來,朝著太宰治走過去了, 右手握著魔杖向下一甩。
蘇我言的行為已經表現得非常明顯了——想揍他。
這時候還有什麼事, 比起暴揍太宰治,更能讓蘇我言和中原中也感到開心呢?
沒有的,不存在的, 人生此刻最大的需求就是暴揍太宰治, 和吃飯喝水呼吸一樣重要。
為了防止挨打, 太宰治立刻想辦法轉移了話題。
他有理有據地侃侃而談著:
“言醬,中也,要不要找個地方去休息?”
“現在還是橫濱的後半夜呢,年輕人要保證睡眠充足。”
蘇我言點了點頭:“當然要休息,尤其是中也。”
隨即,在太宰治鬆下一口氣之前,蘇我言掄起魔杖招呼了上去。
半個小時後,被混合雙打的太宰治捂著帶有淤青的臉,一瘸一拐地將二人帶到了一處酒店。
說是民宿和客棧也許更合適一點。
那是一間開在不起眼的,幽深僻靜卻環境優美的小巷裡的旅館。木質的門前掛了米白色的燈籠,上麵分彆寫著“住宿”、“和室”、“溫泉”和“營業中”。
旅館裡麵鋪了舊木頭製成的地板,顯出一種古老的質樸感。
旅館的一樓有著分時段的大溫泉,這一層樓的和室之中都自帶著庭院和露天溫泉。
但二樓就……
蘇我言麵無表情地躺在床鋪裡。
她問道:“我知道要休息,但是……”
中原中也接上了她的話:“我們為什麼要住膠囊旅館?”
難道是體驗生活嗎,那種睡在寬敞壁櫥裡的生活?
太宰治輕佻的聲音響起:“偶爾也嘗試一下這種感覺嘛,兩位有錢人。”
不……這根本不是體驗生活的感覺。
這三個膠囊房甚至還在同一個大房間裡。
一個大房間是有八個膠囊房的,但他們三個包了整間房,選了三個壁櫥鑽進去夜聊。
蘇我言捂住了臉,感覺自己和中原中也是真的人傻錢多。
兩個全身心參與到打架中的主要戰力,都已經在戰鬥結束後疲憊得不行了。
鑽進壁櫥之後不到十分鐘,房間裡就響起了兩串不相似的綿長呼吸聲。
彆說是睡膠囊旅館,就算在那滿是碎石的戰後現場,他們倆也能倒在地上立刻睡過去。
太宰治笑了一下,拉起腳邊的被子蓋上了。
他輕聲說道:“晚安,言醬,中也。”
說罷,太宰治就在這隻有朋友的房間中,安然地睡了過去。
他作惡多端,適應了黑暗和血/腥,已經習慣了不安的感覺。
也因此,他從來隻在輕度睡眠中疲憊著。
但今天,他非常難得地能睡一個好覺,中原中也亦是——他們三人對彼此都是沒什麼防備的,大腦將這個隻有三人的房間定義成了“安全”。
一覺睡醒之後,太宰治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隻有那一堆拆下來,丟在垃圾桶裡的舊繃帶證明他在這裡待過。
那家夥又跑路了。
蘇我言和中原中也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嗬欠。
眼皮打架,眼角掛著困倦淚水的二人對視了一眼。
他們果斷地去樓下續了個費,又回到床鋪上睡了個回籠覺。
對於太宰治的離開,他們誰也沒有去評論什麼。
那家夥總是這樣,突然就離開,又突然就出現,誰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中原中也和蘇我言已經對此非常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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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回籠覺也結束,時間已經是下午了。
蘇我言和中原中也訂了兩份套餐,坐在迷你溫泉旁邊洗腳。
鮭魚子蓋飯、馬糞海膽和新鮮三文魚刺身正在準備中。
中原中也的手機幾乎要被打爆了,消息也是泄洪一樣地多到處理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