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等了很久, 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蘇我言。
粉發少女喘著粗氣,拉開椅子坐下。
蘇我言說道:“抱歉, 我剛剛在明治神宮, 過來時有些麻煩。”
中原中也搖了搖頭:“本來就是我突然叫你出來……你哭過了?”
少年顯得有些慌亂,他在認真地擔憂著,有什麼事情會讓這個粉發的魔法少女落淚。
蘇我言臉上是看不出淚跡的, 隻是那雙眼睛布著紅血絲,又格外地水盈。
“沒有……不, 抱歉,發生了一些事情。”
蘇我言迅速地調整了狀態, 問道:“中也叫我過來,是打算說什麼?”
中原中也低下頭,說道:“蘇我,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
蘇我言抿了下唇:“當然記得的, 我做了蠢事呢……”
那是蘇我言十四歲的時候, 從倫敦回來過暑假的她,在街上看見了場麵非常凶殘的火/拚。
倒也不能稱之為火/拚, 實事求是的說, 應該是單方麵虐打。
那場麵完全就像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欺負老實人。
蘇我言報了警, 上前去給了他們一人一杖子, 然後就打得不可開交。
說起這事蘇我言該驕傲一輩子——她把雙黑送進過警察局。
中原中也說道:“那時候我就在想,怎麼會有這麼麻煩的人, 好欠打啊。”
“但是看著是個小丫頭, 就完全下不了手。”
“沒想到後來我們會變成朋友, 還一起經曆了這麼多事情。”
蘇我言點了點頭:“所以說緣分很奇妙呢。”
“呐,蘇我,你願不願意……”中原中也臉上漫上一絲緋色。“我是想說,你能不能……”
過了一會兒,他自暴自棄地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扣:“我不想和你當朋友了!”
蘇我言:“欸?”
中原中也說道:“我想和你成為比朋友更進一步的關係,我喜歡你。”
蘇我言眨了眨眼睛,臉“噗”地一下子紅了:“你你你你——”
她慌亂地轉過頭去,手肘碰倒了桌子上的水杯,冰水嘩一下潑在桌子上,地板上,以及中原中也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太突然了——”蘇我言慌亂地拿紙巾。
不多時,店員就拿著拖把過來了。
蘇我言和中原中也起身站在旁邊,一聲不吭,氣氛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等到重新坐回去的時候,兩人的情緒也冷靜了很多。
蘇我言低著頭,聲音平靜地問道:“呐,中也,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中原中也彆過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某天被人提醒了,才突然就發現了。”
蘇我言點了點頭,問道:“那個人,是來自平行世界的太宰嗎?”
中原中也握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日本的店鋪裡提供的都是冰水,杯壁很冰,手一直握在上麵會被凍得很痛。
但中原中也覺得自己必須得握著點什麼,不然一定會緊張到吐出來。
“是……”中原中也說道,“抱歉,今晚叫你出來,除了告白,還想告訴你這件事的。”
“我想要和那家夥競爭,隱瞞這件事的話會比較有利吧?”
“但是……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一聲不吭。”
他想:太宰治那個家夥可真過分啊。
擅自給彆人丟下這樣的難題,還自以為處理好了一切。
他輕飄飄地就消失掉了,卻給搭檔和蘇我言造成了這樣大的困擾。
蘇我言低著頭,聽完了那天太宰治把中原中也約到新宿談話的事情。
她對太宰治這個人的惡劣麵很了解,甚至在聽這件事的時候,也在疑心那家夥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她也從來無能察覺,太宰治小心翼翼地藏起來的東西。
不懂他的喜歡,不懂他的卑微,不懂他經曆數個世界,與重要之人彆離數次,無處言說的撕扯著靈魂的苦楚。
太宰治卻很了解她。
如果是中原中也告白的話,她大概率會答應。
畢竟一個穩重靠譜謙和守禮的帥氣少年,有誰會不喜歡呢?
中原中也是很好的人,是讓蘇我言在相處時感覺到很契合,很舒適的人。
哪怕是現在聽著這件事,蘇我言也有一種被看破的感覺。
像是被人撕去了皮肉,將靈魂剝離出來,絲毫無法遮掩地放在聚光燈下。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難過,也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羞恥。
恥於自己的靈魂向會發光的中原中也靠近的本能,也恥於自己到此時竟然還在糾結著選擇誰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