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就是想要勾著晏清昀失控。
他就是喜歡看到自控力極強的人垂眸抿唇,難以自持。
雖然被揉揉尾巴,他自己也會……很有感覺。
像是有一簇小火苗在輕輕搖晃,泛著細微癢意,再一點一點逐漸擴大,肆意燎燒起了他的心口。
但晏清昀依然會被他套得嚴嚴實實,會沉默著妥協,會難耐地俯身吻他。
“這次一定會輕輕的。”
“……嗯。”
當狐狸精的快樂,彆人想象不到。
*
晏清昀沒有預料到的是,江眠居然真的放了他一馬。
至少他還可以正常上朝。
昨夜……就像是江眠特意幫他緩解了心中徘徊不去的焦躁。
那封密信上,幾乎透出紙麵的、獨獨針對江眠的惡意,確實讓晏清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責與不安。
這也是晏清昀從未體驗過的情感,他甚至不知該如何處理。本想強壓著不管,卻在親吻江眠微彎的眼尾時煙消雲散。
如今他該做的事情,其實已經很是明確。
正式上朝時,晏清昀特意留了個心眼。
他隻當堂公開了沈鶴雲與東宮下人之間書信往來的證據,以及許嬤嬤來自光祿寺少卿許知遠的家族支係一事,供狀上按好了血淋淋的手印。
至於其餘官員送往慶雅閣的信件,晏清昀直接裝作不知,私下裡交給了皇帝定奪。
畢竟在儲君這個位置上,他不可能直接跳出來,傻乎乎地出賣掉如今朝堂上小半數的大臣。
還不如將壓力東引,讓父皇幫他背鍋。是的,晏清昀對此並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雖然當太子時他是可以做出亮眼政績,但這份政績不能亮眼到……讓他未來的臣子全都心有戚戚。
如晏清昀所料,他好脾氣的父皇龍顏大怒,難得在朝堂上砸了東西,黑著臉下令沈將軍速速回京,連許知遠也被怒斥一通後直接扔進了大理寺裡押著。
東宮是紫禁城的核心之一,卻連也被朝臣的勢力滲透……更不用提如今年節將近,宮中也比平常熱鬨,人多口雜。這讓皇帝難以容忍,下了朝轉頭便叫六宮繼續嚴格自查,倒還真的揪出了不少老鼠。
而沈大將軍在京城的府邸,皆已被嚴密控製住了。包括主角受曾經的住所也是,搜得一乾二淨,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至於本該在這個時間段出現的,“江家支係欺男霸女、害出人命鬨上京城”一事,卻完全沒有發生。
江眠隱約猜測,這跟自己如今的處境也有關聯。
因為與原文不同,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稱得上是順風順水,頗為受寵。
得知沈鶴雲曾想對他下毒,江丞相一家不僅主動進宮來看他,而且還給他帶了許多宮外的有趣物件,比如風箏和嶄新的棋盤,以及古代版的桌遊——升官圖。
他們或許是擔心江眠被嚇壞了,想找些法子給他分散注意力。
不過,當江母親眼看到太子殿下是如何寵著睡眼惺忪的江眠……她還忍不住多說了江眠幾句,叮囑他不可放肆。
江眠趕緊一臉乖巧地應是。
他還陪著江丞相下了幾盤棋,竭儘全力放水,把老頭子也哄得紅光滿麵、氣氛熱烈。隻有一眼看穿江眠正在放水的晏清昀陷入沉默。
送走自家爸媽以後,江眠又被皇後叫去延福宮,被她牽著手溫聲細語安撫了半天。臨走前,江眠還收獲了幾串開過光的佛牌與佛珠,以及另外半箱子書。
而也許這就是幕後之人想要看見的。
原文中的江眠沒有做到,所以那人就在途中決定換了策略,讓江眠淪為無用的棄子,順便把江家也一並弄倒。
“那事情豈不是很簡單嗎?我守株待兔就夠了,他總有一天會主動找上門送死的。”
江眠如此想著,把家裡人送來的東西都仔細安置妥善。
畢竟隻要有他在,江府就一定會安然無恙。
當然了,即便現在江眠想懶洋洋地守株待兔……卻依舊要完成皇後給他布置的作業。
自從江眠來到東宮,晏清昀的書房中便多出了一個軟榻,桌案上也時刻放著做工精致的小暖爐。
點起安神香,薄煙嫋嫋。
晏清昀端坐在書桌前批奏折,而江眠躺在榻上,捧著皇後送來的書。
他看著看著手一軟,那冊書卷便“啪”地砸到了臉上……江眠這才清醒了一些,默默地揉了揉臉,又小聲打了個哈欠。
而晏清昀的餘光一直在江眠身側停留,見狀後立刻停筆道:“眠眠,困了就先歇息,彆累壞了。”
晏清昀對自己倒是要求高,可以沒日沒夜地忙於公事,卻認為江眠稍微努力一下就已經很了不起,還不由得擔心江眠太累。
他也不明白這種觀念從何而來,卻總是下意識就對江眠的體力產生誤解,甚至完全忘了,自己曾經被這“孱弱之人”折騰到徹夜不眠……
聞言,江眠轉頭輕輕瞪了他一眼:“這可是母後讓我看的,不能敷衍了事。”
真是的。
晏清昀心裡沒有親情,但他可不一樣。
就算是書中世界的媽媽,那也是他江眠的媽媽。
江眠從未有過真正的父母,所以他很珍惜每一個不搞幺蛾子的父母角色。
至少在短暫的做任務期間,江眠不會隨意辜負他們的溫柔與善意。
雖然他還是很容易困……
晏清昀被瞪了這一下,眸中反而露出了些許笑意,他掀起衣擺在江眠身邊坐下,拿過那冊書翻了翻,溫聲說:“那孤讀給你聽便是。”
“你忙完了?”江眠眼睛一亮。
“嗯。”
少看兩個請安折子,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於是江眠美滋滋便地躺在了他的腿上。
晏清昀的聲音很好聽,如今刻意放緩,愈發顯得低沉而溫柔,在他耳邊慢慢回蕩。
江眠將毯子裹好,烏黑長發隨意披散著,又被晏清昀溫暖的指尖一點點輕撫而過。
每天都被這樣嬌慣著順毛捋,他就算是想故意鬨點脾氣,也實在鬨不出來。
連欺負老婆都要另找理由。
*
在沈大將軍被緊急召回的同時,天氣也愈發冷了。
與此同時,燕親王回京過年,居然還帶來了鮮活的牛羊與貢品,天子龍顏大悅,讓原本有些風聲鶴唳的皇城又熱鬨了起來。
燕親王是晏清昀的皇舅,雖說同父異母,卻與當今陛下關係不錯。他的封地也在北疆,離京城並不算遙遠,所以便每三年回京一次,今年也是恰好到了日子。
江眠估計著原文中的瘟疫劇情也快到了,就是不知究竟是這燕親王無意間弄出來的,還是確實另有其人。
但身處東宮就是有好處,江眠甚至不需要主動前去試探,就收到了燕王側妃的拜帖。
沒錯,不是正妃,而是側妃。
江眠還挺期待的。
他在這個世界裡的社交頻率大幅提高,正是因為這次幾乎從未碰上太過奇葩的角色,生**驗非常愉快。
當晏清昀在與官員議事,他就回寢殿睡覺,或是與可愛的宮女太監們談天說地,甚至一起玩桌遊。當晏清昀在書房批奏折,他就倚在書房的軟榻上喝茶。
如果晏清昀不在東宮,他便抱著暖爐坐在庭院曬太陽,聽一聽夏國有名的古琴雅樂,偶爾還能看見悄悄跑過來玩的晏之瑾。
這位小朋友已經學會了時刻牽好宮女姐姐的手,卻依然很害怕晏清昀。
真愜意,主動挑事的連半滴水花都濺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