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眠耐心地反複肯定他的問題,晏臨似乎高興。
江眠很少能在晏臨臉上看到如此豐富的表情。顯然是因為剛才的對話而放鬆了許多。
他眼尾紅意未消,分明今夜沒喝多少酒,但卻像是已經喝醉了一樣,繼續暈乎乎地說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一會兒說自己渾身軟了沒力氣,一會兒低聲要江眠親他,沒過多久,又悄悄摸摸抬起手,把水麵上那隻小黃鴨給扔了出去。
僅僅是因為江眠喜歡捏著它玩。他不喜歡。
江眠默默讓係統錄像,溫溫柔柔地順著他哄了很久。
然後晏臨變得更黏他,渾身都軟了也要抱著他不放手。
江眠忍不住打趣:“你今晚怎麼越來越像小貓咪了。”
“喵。”晏臨覆在他耳邊低聲喚道。
濕熱柔軟的唇貼在江眠臉側,仿佛要再次讓他染上熱意般輕蹭著。
“......彆這樣。”江眠微怔片刻,緩緩吸了一口氣。
晏臨依然在低聲嘀咕:“不喜歡嗎?”
這一次江眠沒有回答,而是眯眼問:“你嗓子不疼了?”
“疼。”
“那就再喝一點茶。”
“江眠,我不想喝甜的。”
他家晏總好像又忘記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眼神透出委屈,小小聲抗議。
“要喝。”於是江眠堅持道。
“……好。”
委屈也要喝,晏臨乖得不行。
洗完澡後他還是不願意和江眠分開,濕漉漉的黑發垂在額前,顯得格外柔軟。
等江眠拿來浴巾給他擦頭發時,晏臨坐在床角安靜了沒多久,又忽然轉過身,看似不經意地撩開了江眠的睡衣下擺,整個人貼過去仰著腦袋一路向上親,黏黏糊糊地吻他的腰。
“……晏臨,不能這樣。”
江眠不由得攥緊了浴巾,蓋在晏臨腦袋上,把他輕輕拉遠了些。
他今晚是不是還沒做夠?
“你嫌棄我......你想用完就扔。”而晏臨藏在浴巾下麵悶悶道。
江眠乾脆不哄了,垂眸看著他輕聲威脅:“你再多說幾句,明天就彆想起床了,懂了嗎?”
晏臨渾身一抖,立刻變得安靜下來,乖乖等江眠給他擦好頭發,然後躲進了被子裡。
動都不敢動。
*
第二天,晏臨在睜開眼時還有些茫然。
除去和江眠做了以外,他幾乎想不起來昨夜都發生了什麼......都像模模糊糊的清醒夢一樣。
江眠也不在他懷裡。
他沉默片刻,試圖支起身子,可後腰卻忽然一軟,差點沒坐起來。
床頭櫃擺了一杯仍有熱度的溫水,玻璃杯壁上籠罩著白霧。
晏臨心裡稍稍放鬆,把溫水喝完,揉著腰去浴室洗漱。
鏡子裡的他把自己嚇了一跳。
看上去幾乎可以用淒慘來形容,唇角破了,脖頸間全是刺目的吻痕,連鎖骨和許多看不到的地方也有……手腕下帶著一圈淡淡的紅,好在可以被袖口勉強遮掩。
一些隱隱約約的記憶逐漸回籠。
晏臨想起自己放棄抵抗之後,腦子被高溫燒得越來越迷糊,眼看著江眠要換個套套,他居然還敢委屈地說:“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近距離接觸?”
結果江眠就笑吟吟地把那盒東西扔了沒管。
直到被帶去洗澡時,晏臨才知道後悔……江眠幫他做了好多事。
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
晏臨不敢深想。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的精神集中,轉身就恰好撞見江眠走近臥室。
“醒啦,感覺怎麼樣?”江眠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穿著白襯衫打好了領帶,靠在門框邊上溫聲問道。
晏臨被他笑意昭然的目光掃過,不知為何就感到一陣臉熱,低聲回道:“還可以。我現在就去換衣服。”
“彆急,咱們已經遲到十分鐘了,”江眠彎著眸子拉起他的手,“劉阿姨煮了粥,先吃一點再去公司吧。”
“……好。”
反正都遲到了,就算再晚一點,也沒人會扣他的錢。晏臨難以想象,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出現這樣的想法。
江眠早就幫他把粥盛出來,放在餐桌上晾了一會兒,現在入口的溫度正好。
晏臨有些不敢和江眠對視,拿起勺子慢吞吞地低頭吃著,偏偏江眠還是靠了過來,指尖輕輕按住他酸軟的腰,恰到好處地揉了揉。
“晏總,還記不記得之前你說過……你會很後悔來著?”江眠不緊不慢地問,“你真的後悔嗎?”
“……”晏臨動作一頓。
他好像真的說過。
但那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後悔什麼。
晏臨做夢也沒想到,其實他昨夜悔意最濃的一刻,純粹是因為自己沒選對姿勢。
當江眠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笑,輕而易舉扣住了他意圖遮臉的手腕,或是與他十指相扣,讓他不得不親眼看著自己被……
那時候,晏臨真的非常後悔。
但這個解釋如果說出來未免太羞恥了,而且,江眠會不會生氣……
“你又在想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江眠微微眯眼,打斷了晏臨的回憶,“晏臨,我已經不生氣了。”
晏臨耳尖發燙:“……嗯,我不後悔。”
至少,昨晚吃飯時發生的事情是勉強揭過了,江眠今天根本沒有再提,反而一直在溫聲細語地關心他。
“腰還疼嗎?”
“有一點。”
“要是不舒服的話我們就不去了。”
“要去。”晏臨輕輕抿唇,低聲道。
“這樣啊,”江眠垂眸幫他係上領帶,吻了吻他的側臉,“那我今天陪著你好不好?就是在辦公室加把椅子的事。”
雖然本來也和陪著沒區彆,他們在寰宇一直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但晏臨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格外渴望更多肢體接觸,甚至希望江眠能整天都按著他的腰不要放手。
可惜他說不出口。
從地下車庫直接上到頂層,避開了寰宇絕大多數員工的視線。
可每當有人找江眠有事,都會被江眠桌上貼著的便簽紙所指引,繞到旁邊的總裁辦公室去……可嚇人了。
不是誰都想和晏總麵對麵的,但等到他們每次膽戰心驚地敲門進來,都會直接受到更多驚嚇。
因為晏總脖子上的草莓印太明顯了,連強裝看不到都不行!
來來往往的員工們神□□言又止,卻又絕對問不出口,比沒發現還要更加折磨。
晏臨原以為自己不怎麼在意外人目光,但現在,他也被看得耳尖一陣一陣發熱。
偏偏這還不算最羞恥的。
快要捱到午休時間後,江眠拉開椅子蹲下去撿起鋼筆,居然一眼就發現了晏臨藏起來的項圈。
他彎起眸子,把玩著項圈上的金屬鎖扣,慢條斯理道:“在這裡,怪不得最近我找不到它。看來您很喜歡它呀,晏總?”
“……嗯。”
證據太過確鑿,晏臨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就是喜歡,有什麼辦法。
他有些緊張地等著江眠反應,隨後被挑起下巴親了親。
“我知道了,”江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多提,而是話音一轉,“中午想吃什麼?我去幫你買。”
晏臨悄悄鬆了口氣:“和你吃一樣的就行了。”
“好的晏總。”
江眠笑意愈發濃鬱,冰涼指尖像撓小貓般輕輕撫過他的側臉,停頓片刻,才心滿意足地拿上ID卡離開辦公室。
獨留晏臨沉默著攥住那支淪為罪魁禍首的鋼筆,不知心中是愛是恨。
在自助餐廳裡的人不少,江眠規規矩矩地站在隊尾,發現今天若有若無掃向自己的目光愈發多了起來。
江眠當作沒看見。
大家都對晏總太關注了,不就是脖子上有吻痕嘛,真是的。
其實在江眠看來,他倆已經做得足夠光明正大了,每天同進同出壓根沒有遮遮掩掩,有心人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江小江!你,你這就成了?”
而唯一有所了解的李樂果然忍不住湊過來,壓低嗓音問道。
“嗯。”江眠沒有掩飾的意思,彎唇應了。
在李樂險些上躥下跳時,江眠淡定地讓廚師幫他煮兩碗熱乎乎的粉,順便給自己又挑了一個布丁。
李樂滿臉崇拜:“大佬,你都做了些啥,這效率也太牛了吧!”
“我什麼都沒做。”江眠誠實回道。
“我不信我不信,臥槽,所以晏總脖子上那是你咬的啊?你知不知道所有工作群都炸了!大家都在討論是誰連老虎屁股都敢摸……”
“什麼?”江眠微微眯眼。
“……我錯了,我閉嘴。”
*
拎著精致的午餐盒回到辦公室,江眠還興致勃勃道:“剛才李樂叫我總裁夫人。”
晏臨麵上一熱:“……你沒有意見嗎?”
“為什麼我要有意見?”江眠吃著小布丁,一臉理所當然,“挺好的,我覺得就該這樣。”
晏臨是他老婆,跟他是總裁夫人之間有什麼矛盾嗎?
就要當總裁夫人。
晏臨紅著耳尖抿了抿唇,沒有再反駁什麼。
江眠的腦回路好像跟彆人不一樣,當然,晏臨也承認他最初沒有想過,自己會是下麵的那一個。
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或許也都懷揣著同樣的想法。
但現在做都做了……晏臨覺得沒什麼不好。
他在感情上一直是個比較被動的人,事到如今才發現,被動的或許不止是感情而已。
他甚至還有些喜歡被如此對待。
晏臨悄悄想著,打算把這些心思藏一輩子。
然而當午飯過後,江眠並沒放過他。
他們脫了西裝外套,一起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窗簾拉緊,空調溫度恰到好處。
江眠本來還在輕輕揉著他的腰,沒過多久卻忽然撐起身子道:“對了晏總,想聽錄音嗎?”
“……什麼錄音?”
“就是你很可愛地黏著我說胡話的錄音。”江眠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