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被寧棠耍了一把的四人終於重振旗鼓,開始輪換挖坑。
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對著一個無名墓碑,李導膽子比較大,晃晃悠悠地繞到墓碑後方檢查,意外發現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
“這是線索嗎!來看看!”
李導打開信封,發現信紙邊緣殘留著小半個血手印,正中間有兩行筆觸倉促的文字。
FATHERISPUREEVIL.
BUTNOONEELSEKNOWS.
晏遙猶豫了一下,問道:“李導,這個father應該是指神父吧?難道他才是壞蛋?”
“很有可能,咱們等會去教堂看看。”李導一錘定音。
與此同時,唐無雙也挖出了東西。他渾身都被染得濕透,心情相當不好,效率反而愈發高了起來。
那是一塊較為完整的人類頭骨,幾顆門牙已經碎裂,顱腦後方有著很明顯的擊打痕跡。但他們也隻能看出這麼多信息。
“如果秦博士在就好了……”林霜擦了擦汗,把鐵鍬遞給晏遙。
李導哈哈一笑:“林妹妹,都說了老秦是學心理的。”
林霜據理力爭:“但是秦姐什麼都懂,真的真的!”
濕漉漉的四人組氣氛相當歡樂。
晏遙又嘗試往深處挖了幾鏟子,找不到其他線索才選擇作罷。
唐無雙舉著頭骨朝攝像機晃了晃:“這是不是能說明,咱們的守墓人前輩是被人謀殺的?包括之前的失蹤者也是。”
李導接過話頭異想天開道:“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位犯罪者從來沒有離開過墓地範圍!我的意思是,他一直住在教堂裡。”
“……李導!我好不容易才放下心來!”晏遙瞬間眼淚汪汪。
*
“至少我們可以知道,這次攝像沒有被控製。”
晏臨輕輕摩挲著江眠的腰,低聲道。
在之前播放出來的林間彆墅裡,江眠讓係統把內存卡稍稍剪輯了一下,交給節目組。於是攝像大叔就這樣背上了裝鬼嚇人的黑鍋。
但其他嘉賓現在也應該能想到些許真相。
“對啊,”江眠彎起唇,語氣輕鬆,“晏總,說不定那就是守墓人前輩的皮呢?結果被不知名的壞蛋掛在枯枝上,嚇唬我們。”
晏臨看了一眼哆嗦著不斷後退的攝像小哥,稍微緊了緊手臂力道:“大家都快瘋了,少說點。”
“哦,”江眠乖乖應聲,探頭道,“小哥,人多陽氣重,你一個人溜了死得更快。”
攝像小哥動作一頓,聲音顫抖地應道:“好……”
路年聽著他們說話,心情好像稍微輕鬆了一點點,卻依舊在悶頭挖土,鐵鍬竟也真的撞上了什麼堅硬物體。
江眠眼神一亮,從晏臨懷裡鑽出來幫忙。
他們挖出了一個木製箱子,裡麵有一套顯然不屬於現代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放在箱底,上頭壓著一本厚實的日記,書頁被蟲啃了幾個小孔。
當然,這全都是節目組做舊的產物。
當人造的道具線索,與貨真價實的異常結合在一起,還真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感。
“這應該是那個守墓人的衣服。”
“很好,線索加一。”江眠興致勃勃地說著,確認衣服夾層裡沒有其他物品之後,把它塞進了背包裡。
至於那本日記,第一頁上寫著內特·史密斯,大約是這人的名字。內裡是全英文的花體字,許多地方都被墨水暈染,看得不甚清晰。
晏臨略微思考,將書頁從最中間翻開,發現紙張中間居然被掏空了,存放著兩枚刻有繁複花紋的子彈。
江眠接過去把玩了片刻,將它們放進口袋裡,語氣越發歡快:“如果能拿到子彈,就說明我們可以拿到槍,說不定還是□□……”
“這,這是銀子彈?”賀星銘小心翼翼問道。
“節目組真是大手筆。”江眠微微挑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似乎是因為終於挖出了人造的產物,路年已經重歸淡定,緩過勁來後幽幽道:“和林霜說得一樣,節目組果然要玩吸血鬼這套。早知道讓何導送點大蒜了。”
“可吸血鬼不一定就有高顏值,如果隻是一個被當成血包的家夥在外麵釋放野性……說不準還會醜得麵目猙獰。”江眠言之鑿鑿,簡直跟曾經親眼見過一樣。
眼看著大家聊得愈發歡快,攝像小哥哆哆嗦嗦地小聲道:“你們,你們都不怕嗎?”
“這樹上的東西又沒有攻擊力,當沒看見就行了。”路年回道。
他似乎也在嘗試說服自己。
可當話音剛落,他們身邊忽然刮來一陣陰冷的風。晏臨反應很快,把江眠攬著朝後退了幾步。
薄如蟬翼的人皮嘩啦啦地從枯枝上落下,如同風吹落葉一般散開。
場麵瞬間變得像死一樣沉默。
直到江眠扭頭觀察片刻,確認周圍沒有異常之後,才蹲下來用手碰了碰:“沒事……說不定人皮也隻是線索的一環。咱們現在有人皮衣服和日記,勝利在望,就差守墓人前輩的骨頭了。”
屁的線索。
但到時候何導演能不承認這也是道具嗎?他必須承認。
於是大家默默蹲下來,各自用外套袖口包住手,幫江眠一起撿人皮。
當寧棠興衝衝地開著小摩托飛馳而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根本沒人被她嚇到。
晏臨也隻是抬頭粗略地看了一眼,還沒等她靠近就說道:“寧棠?”
“就知道你猜得出來……沒意思。哎,你們在乾什麼,撿人皮?”寧棠從摩托上翻身跳下,故意往誇張裡問道。
“是的,撿人皮。”晏臨一臉平靜地回應。
寧棠噎住:“彆生氣,我家經紀人同意我來的,老板你可不要扣我錢啊!”
晏臨根本懶得接她的茬,簡略地交流了一下,才知道寧棠是來故意嚇人的特邀嘉賓,而且晏遙已經成功被她嚇得屁滾尿流了。
晏臨聽得皺眉,看了一眼同樣神色微變的江眠,又看向月亮的位置:“你和晏遙告彆後,是什麼時候過來這邊的?”
“十一點這樣吧?這墓地真大,感覺我開了一個小時的車,好累。”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零五分。”路年冷不丁出聲道。
寧棠怔了怔:“不可能,我剛才絕對不止開了五分鐘。”
江眠把地圖遞過去,打起手電筒:“寧棠姐,您是從哪條路過來的?”
“我就是按著節目組的說法直接……”寧棠眯眼糾結了一下,用手把那條路指了出來,“從這裡到這裡。”
“這條路幾乎就是一條直線,”晏臨看著她,“不可能花上那麼長的時間。”
“鬼打牆?”賀星銘臉色一白。
方才歡快了些許的氣氛立刻又變得凝結。
江眠把收集起來的人皮一股腦塞進背包,拉起晏臨的手:“我和晏總原路返回去看看情況吧,寧棠姐,借您的摩托車用用可以嗎?”
“好……”寧棠其實一頭霧水,“那我給經紀人打電話,看她什麼時候能把我接出去。”
“如果你們很怕,就先回小木屋再研究日記的內容,那裡應該是安全區,”晏臨檢查著摩托車頭部的攝像機,見它可以正常使用後又道,“寧棠你也是,先跟攝像一起去休息,都彆亂跑,等我們回來。”
他的語氣平靜可靠,而且不容置疑。
六人就這樣再次分散開來,當然,在恐怖電影裡,這也是非常不被人所推薦的行為。
至少晏臨尚未從小木屋中感受到任何危險,再加上江眠也探索過了隱藏的地下室,比較安全。
如果一群沒有戰鬥力的人陷入徹頭徹尾的慌亂,才會真的讓江眠感到頭疼,還不如把他們全扔去安全區,燃起壁爐烤烤火,順便做任務,豈不美哉。
摩托引擎嗡嗡響著,朝寧棠所指的道路駛去。
江眠帶著裝有節目道具和人皮的背包,坐在後座抱緊了晏臨的腰,臉貼在他溫暖堅實的背上,輕聲說:“晏總,以後要戴頭盔。”
“嗯。”
“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在深夜約會?”
晏臨沉默片刻:“江眠,還是要小心點。”
其實周圍的景物已經有所重複,但江眠並不在意。
“我不管,這就是約會,”他用臉蹭了蹭晏臨暖融融的後背,“如果有投影儀就好了,在公墓看電影也很有意思。”
“……好,這就是約會。”
江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知道在摩托車上貼貼了多久,眼前的景色終於發生改變。
一具純黑的棺材驀然橫在他們車前。
江眠翻身下車,調整了一下攝像機的位置,和晏臨一起將棺材蓋子直接掀開。這就是打擾他們約會的下場!
棺材裡麵躺了一具無首骷髏,安葬得有點寒酸。
光禿禿的棺材板上,除了襯布以外空無一物,唯獨骷髏懷中抱著江眠曾經提到的□□。
“頭呢?”江眠歪了歪腦袋。
“不知道,可能在李導他們那裡,”晏臨直接伸手掰開骷髏的手臂,把□□遞給江眠,“這是假的,但人皮是真的。”
“……晏臨,為什麼你會知道這種事。”江眠挑眉問道。
晏臨稍稍猶豫了半晌,誠實回答:“我在叛逆期時曾經想去學醫,自學過不少相關課程。”
“哇,原來你也有叛逆期,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當年懷疑自己不是人。”晏臨說著頓了頓,半點也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更何況,當外科醫生比起當公司總裁,猝死率誰高誰低還真不一定。
江眠忍不住笑,在靜謐的墓園裡格外突兀,直到晏臨紅著耳尖把他按住親了一口,才肯罷休。
晏臨抿著唇拿出對講機,呼叫節目組:“聽得到嗎?你們能不能看到我在哪個位置?”
而節目組好像還沒有發現又出了怪事,對講機那頭的人,頗為矯揉造作地捏起嗓子:“恭喜你,充滿好奇心的見習守墓人,你已成功抵達神秘公墓的中心點,離真相更近了一步。”
晏臨無語地關上了對講機。
與此同時,江眠把重量極輕的人造骨頭拆成無數個小節,正要用棺材裡的那塊襯布打包好,卻忽然停住動作。
“晏臨,快過來看。”
被襯布所遮蓋的木板上,居然用不明紅色液體畫著一個六芒星陣。
這液體尚未乾涸,仔細一聞,似乎有若隱若現的鐵鏽味。
“這是真的,不要碰它。”晏臨麵色嚴肅起來,眉心緊蹙。
“沒事,我可以碰的。”江眠安撫著軟聲說,但還是轉身去路邊撿了一片比較大的樹葉。
想要解決一個奇怪的六芒星陣,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直接把它給抹乾淨。
可當江眠拿著樹葉向六芒星陣靠近,這片葉子忽然自己發生了變化,邊邊角角肉眼可見地變得鋒利如鐵。
“唔,好陰險,可惜這樣也傷不到我。”江眠彎起唇角,用力捏了捏。
“啪唧”一聲,堅硬的樹葉瞬間被他揉成了紙團的形狀,血糊糊的六芒星陣也被迅速擦得亂七八糟,再也沒有任何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