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仙俠1(2 / 2)

盯著江眠水潤潤的淡色眸子,晏無歸心裡像有數千螞蟻在爬。他愈發煩躁,但又莫名說不出更重的話來。

“本座原以為,是心懷鬼胎之人支使你……施了什麼魅惑之術,意圖誘騙本座,”晏無歸不由自主地解釋道,“直至方才那些雜魚對你毫無反應,本座才能確定,你屬實是**凡胎。”

話是那麼說,但晏無歸依舊不動聲色用了靈力。他巡視過江眠的全身經脈,才確認此人沒有修煉任何功法,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凡人。

可放在以前,這人早就被他扔出魔界了,何須再費力檢查解釋?

不知為何,晏無歸自動忽略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而江眠當然感覺到了那“毫無破綻”的試探。

他不打算現在就戳穿,因為相比之前的世界,晏無歸顯得更加多疑。畢竟是被至少數千萬修士所記恨的人,不可能活得不夠謹慎。

反正江眠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煩死晏無歸。

晏無歸多凶他一句,他就要多哭一次。

“我才不會誘騙你,”江眠繼續委委屈屈道,“又凶又壞,騙你能做什麼……萬一,萬一你不高興就把我殺了……”

他眼尾飄著誘人紅意,水潤瞳眸霧蒙蒙的,白皙細膩的臉蛋也是濡濕一片。

江眠就想看看,這尊上的脾氣到底能壞到哪兒去。

而晏無歸也真的忍無可忍了,一揮袖子,把江眠拎出來放進懷裡箍著,捏起他的下巴:“既說害怕本座,又指責本座不想要你……好,本座解釋完前因後果,喊冷了還給你暖爐揣著,如今你反而倒打一耙,是不是。小家夥,你我二人以前從未見過,本座何時得罪了你?”

江眠不敢掙紮,眼淚汪汪地吸了吸鼻子,軟軟道:“他們把我運來的時候,說,說如果你不高興了……會把他們煉成血丸,吃掉……你想要吃我。”

晏無歸動作猛地一僵。

隨後他發現,自己好像在江眠嬌氣的臉蛋上捏了個紅印出來,才訕訕放開手。

而江眠怔然摸了摸自己微紅的下巴,剛剛停下的淚水又有了蓄滿的趨勢。

“好疼……我不喜歡你了。”

晏無歸被折騰得心亂如麻。

可當他對上江眠那雙水潤的眸子之後,還偏偏就是下不去手。

他分明檢查過了,江眠沒問題,這世上也絕不可能有人能夠給他下蠱。若是妖族那些狐狸精老祖親自來騙,多半也騙不了他。

晏無歸忍不住懷疑,自己所修之功法是否出了什麼差錯,而且還稍微有點後悔……最初他沒有對江眠態度再好一些。

江眠柔軟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身上,摸起來手感甚佳,冰涼又輕若無物,卻讓他心中的煩躁之感逐漸升騰。

“無論本座說什麼,你都不肯信了,是不是?”晏無歸說著,簡單粗暴地使了個法術,把空氣中的水珠全燒乾淨。

現在江眠想哭也哭不出來。

……這簡直是作弊!

江眠猶豫了一下,乾脆也輕輕瞪著他問:“那你先告訴我,爐鼎是什麼?為什麼我要變成你的爐鼎?”

晏無歸瞬間陷入了二次沉默,久久才開口繼續解釋。

“你尚未踏入修行一途,難以理解,本座是天生單火靈根,所修功法卻需要水火二極的力量,因此,精純至極的水靈力必不可少。總而言之,找到恰當的爐鼎進行采補最為合適……”

說到這兒,晏無歸忽然頓了頓。

他以前為什麼不去那萬年冰窟,隨意尋些冰係的天材地寶,非要每年隻收一個爐鼎,還全都扔了不用?

難不成是之前修煉真的出了差錯,走火入魔擾亂了他的神智,他卻直至此刻才有所察覺……

“我知道采補的意思,以前在話本上看過,你果然就是想欺負我,”江眠輕聲打斷了晏無歸的思路,可憐兮兮,“若是我不讓你采補,你就要把我殺了,然後把剛才……剛才那些人也一並殺了,是不是?”

晏無歸閉了閉眼,咬牙一字一頓道:“不是。”

其實那些正道中人整天都喜歡傳他嗜殺如狂,是個邪惡大魔頭,晏無歸早就懶得辟謠了……但江眠這個弱小無知的凡人,又憑什麼如此想他?

晏無歸隻覺得心中煩悶。

“好吧,”江眠似信非信地輕輕點頭,又假裝鼓起勇氣問道,“還有,尊,尊上,你怎麼會是白頭發的?”

“因為本座死過一次,你信是不信?”晏無歸沒好氣道。

唔,這確實是真話。

原文中,魔尊晏無歸本是正道出身的天子驕子,卻在莫名發狂後弑師叛宗,屠了宗門數百人,被正道下令圍剿。

隨後他主動仰身落入忘憂深淵,本該就此屍骨俱滅,卻偶得機緣浴火重生,自此墮入魔道,一發不可收拾。

這其中的內情為何,原文沒講。

偏偏,那個被晏無歸殺死的師尊,和主角受有親屬關係,基本能算是主角受的老祖和金手指之一。

當年那一整個修真家族都被迫藏入凡界,躲避晏無歸發狂般的追殺。可凡界靈氣稀少難以修煉,他們也就此一代一代走向落魄,淪落到任人欺壓的地步。

所以主角受和晏無歸還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以如今的時間線來看,主角受應該剛剛開始接觸修真一道,隱瞞身世藏在小宗門裡當內門弟子,準備一步一步走向高處,再來找晏無歸報仇。

這些事以後都能慢慢處理。

“我信了,”江眠歪了歪腦袋,“可你願意告訴我這麼多小秘密,是不是想要我配合你采補……”

“本座也不知!”

晏無歸煩躁地回了一句,掛在宮殿之上的夜明珠應聲碎裂,傳來陣陣巨響。

他怎麼知道自己今日是發了什麼瘋,莫名其妙就順著一個無知爐鼎的質問解釋了半天。

但感覺到江眠在他懷裡輕顫,晏無歸的臉色又逐漸微僵起來。

“……尊上,你好凶。”

江眠又要哭了,眼尾憋得通紅,卻半滴淚都落不下來,白皙側臉也因此泛起一陣紅暈。

晏無歸愣了愣,趕緊將先前的法術消去。

刹那間,淚水跟珍珠似的滾滾而落,掉在晏無歸一塵不染的法衣之上,打濕了江眠薄薄的衣衫。

晏無歸實在是手足無措,慌亂之下親自給他抹淚,發現用手擦的效果居然最好。

江眠的眼淚悄悄停了,被揉得微紅的濡濕臉頰貼在他掌心裡,輕輕蹭了蹭,哽咽道:“好暖。”

可除非有功法輔助,他們之間的水火靈根,本該如字麵所說的那樣……水火不容才是。

晏無歸猶豫著放輕力道,指腹儘可能溫柔地一點點撫過他的臉頰,血色眸子裡充斥著繁亂紛擾的複雜情緒。

那其中的種種困惑,不斷升起卻又被情感所強壓下去的懷疑之色,江眠都看得一清二楚。

活了上千年的魔尊,曾經萬念俱滅地死過一次,可如今在江眠麵前,他卻漸漸無法再理解或控製自己的感情。

江眠暗自決定,現在先不煩他了。至於老婆收了那麼多爐鼎的事,可以之後再跟他一點點算賬。

“你真的不會殺我嗎,尊上?”江眠像是真的被晏無歸撫平了情緒那般,垂眸輕聲問。

“……多半不會。”

“那我想吃蜜汁排骨,想喝熱湯,”江眠軟下身子,貼在他懷裡,“尊上,我又餓又渴,好久沒吃飯了。”

這忽然開始撒嬌似的語氣,讓晏無歸愈發無措,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得寸進尺。”

江眠一臉無辜地舉起手腕。那綢緞還牢牢捆在他纖細孱弱的腕間,越是掙紮,便收得越緊。

再這樣下去,可要捆出印子來了。晏無歸腦海中莫名冒出了如此想法。

他繃著臉給江眠解了綁,還在暗暗疑惑自己為何會對此人言聽計從,就下意識用神識傳音出去,吩咐屬下給江眠準備吃的。

魔宮的地形險峻,四麵環山,和正經宗門一樣分有不同的職權架構,也會常年招收不同類型的魔修弟子。例如煉丹與煉器之道的大長老,都分彆占據了一座山頭,給弟子們開辟洞府,各司其職。

但這一天,安安定定負責煉丹的赤雷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因為尊上居然要他們現在就去做飯!

這年頭哪個修士不辟穀,尤其是那種家傳幾代的修士,更是從小就把辟穀丹當糖吃!眾人早早就將什麼五穀雜糧拋在腦後了。

他們倒是能夠煉出有滋有味的辟穀丹,但那依然和真正的飯食差距甚遠……尊上怎會有這般心思為難他們?會開火煉丹和會開火做飯的區彆可大了去了!

但誰都不敢親自去問晏無歸到底是什麼意思。晏無歸能夠一統魔界,靠得就是魔修們對他深入骨髓的畏懼。

慌成一團的管事護法們隻好悄悄四處打聽,才知道是因著尊上收了一個爐鼎,如今怕是喜歡得緊。

可那爐鼎是純粹的凡人之身,一日三餐都不能落下。這事情可就大了。

就在眾人商議,想辦法去凡界搶幾個廚子回來做飯時,終於有個胖乎乎的雜役傻笑著站了出來。

這胖子沒什麼修煉天賦,做了幾年雜役還是煉氣三層,平日裡就喜歡拉著其他小弟子一起,偷偷摸摸地進山裡打獵做飯,還幾乎把所有的靈石都用來賄賂外派弟子,讓他們幫忙買些凡界的調料回宮……下廚手藝也在逐年精進。

畢竟魔修又怎麼會真的循規蹈矩呢?他們都隻想做自己愛做的事情。

眾丹修齊齊鬆了一口氣,急急忙忙跑去獵了幾隻油水肥厚的靈獸回來,飛速開膛破腹,積極地給這胖子打下手。他們恨不得探頭探腦地偷學一點手藝,以後至少能用來討好尊上。

但大家都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凡人的身體,絕對無法承受靈獸體內“渾厚”的靈力。

說不定還會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當香氣騰騰的三菜一湯被端上桌子,江眠當然也分辨不了普通野獸與靈獸的區彆。

在他眼裡,這全都算是人類做出的美食。

他頭一回對晏無歸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隨後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美滋滋享受起來。

江眠確實餓了,哭那麼久可是很費體力的。

而晏無歸被江眠的笑容迷了眼,怔怔坐在桌子對麵看著他吃,還主動給江眠盛了兩碗湯,讓他吃慢一點。聲音也不知不覺緩和下來。

直到江眠單薄的身體輕微晃了晃,手中的筷子悄然滑落。

“……江眠?”

晏無歸立刻察覺到了不對,一揮袖子將他撈入懷中,緊緊蹙起眉。

之前還通體冰涼的身子變得格外滾燙,晏無歸抬手撫上他的額頭,將靈力探進去檢查了一番,神色愈發凝重。

而江眠茫然地眨了眨眼,被那火屬性的靈力熱得有些難受,掙紮著想要從晏無歸懷裡鑽出去。

然後被晏無歸按得更緊。

溫熱掌心牢牢扣在腰間,修仙之人的力氣又絕非常人可比。

如果江眠真的成功掙脫,肯定會在晏無歸麵前徹底暴露出自身的異常。

他沒辦法,隻好軟軟扯著晏無歸的袖口,啪嗒啪嗒掉起了金豆子。

“尊上,你又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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