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宮裡那叫一個安靜,各宮的娘娘們除了請安的時間,皆龜縮在自己的宮殿之中,宮女太監們走起路來都要更加的輕手輕腳,平日裡還會聚在一起說話的他們,此刻也隻有更加小心謹慎的份兒。
不過所有的誤會和淑賢關係不大,奉旨禁足的她樂滋滋的在景仁宮裡生活著,雖然最初沒有了罌粟花做的湯,會有些暴躁,但在房嬤嬤老練的指導和不斷的轉移話題之下,很快的就度過了那兩天難捱的時間。
被調養的臉色越發紅潤的淑賢看著微抿著唇,走進來的雍正趕緊的上前去扶住了對方,滿是擔憂的說道:“皇上,這是怎麼了,怎麼表情如此難看?”
難看嗎?本來不想將壞情緒牽連到淑賢身上的雍正,沒想到淑賢會看出自己真實的情緒一時間免不了的,有些怔愣。
淑賢一邊伸出手將雍正緊緊的握成拳,指頭都有些發白了的手掰開,柔順的將小手塞入到對方的掌心之中。
一邊很是自然的說道:“皇上每次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輕輕的抿唇,格外故意的做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就連平日裡下意識地皺著的眉頭,都刻意的舒緩了許多。
尤其是您難過的時候,格外的喜歡隱忍,總是下意識的將拳頭握得緊緊的。”
雍正從沒有想過,有一個人會這般的了解自己,哪怕自己偽裝成了一副冷若冰霜的姿態,可她還是在認認真真的關注著自己,為此揪出了一些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小習慣。
情緒被人看得如此透,雍正本來該心生反感和惱怒的,畢天恩難測,如此就可以瞧得出來,沒哪個皇帝喜歡自己的情緒被人琢磨的透透的。
可淑賢不一樣,那是他喜愛同時也最赤誠的喜愛著他的對象,如此通透的了解著他,更讓雍正有了一種兩心相知,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
那種像是觸及到了靈魂的感覺,讓雍正隻覺得一種強烈的刺激感,從尾椎骨直上頭皮,整個人像是渾身過了電一樣,身上都起了大片的雞皮疙瘩。
那種舒爽感可就彆提了,此時什麼齊妃,什麼弘時,都不再讓雍正煩惱了,他眼前的隻有這個眼裡心裡隻有自己一人的淑賢。
雍正緊緊地抱住了淑賢,靠在她的耳邊,輕聲的呢喃著說道:“當初弘時死的時候,我心裡也覺得難過和惋惜,那是我的孩子,我也是個人,自然也會疼。
可其他人根本就不這麼覺得,自從弘時死了之後,我都能夠感覺得到,旁人看向我的眼神之中,都多了幾分畏懼。
這也不奇怪,在其他人看來,我就是個連親生子嗣都能夠狠心送出去,鐵石心腸的,看著他死的人物。”
當感知到了對方對於自己的珍重之後,原本不好開口的話,都自然而然地傾訴了出來。
一直以來積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也在這樣的傾訴之中慢慢的被挪開。
淑賢反手緊緊地抱住了雍正,堅定不移的說道:“那是其他人眼瞎,皇上這麼好的一個人,隻需要認認真真的多接觸兩下,就能夠感覺得到您冰冷的外表下的柔軟。
比起那些看著人模人樣的,實則比畜生還不如的人強多了。
強者總是讓人畏懼敬仰的,因為強者的光芒太甚,讓弱者不得不避諱,皇上,您本就是強者,又何必在意其他的弱者所說的話語呢?
您就該一直昂首挺胸,驕傲地繼續走下去,今時今日或許會有人因為利益對您百般抹黑。
可是一個人的功績是無法被抹去的,您是一個好皇帝,千百年之後,後世的人再來看如今這段史書的時候,也會如此想的。”
因為來自於後世,所以知道四爺在後世有多麼受歡迎的淑賢說起這話,那就一個斬釘截鐵,那話中的信任之意洋溢於表。
仿佛她在說著一個已定的事實一樣,那一句句的話,最終化為了一塊又一塊的大石,打碎了雍正心裡的那道陳年舊疤,以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那一份對自己的不信任和惶恐。
那種自己的所有行為舉止都會被包容,所有自己在意的,不在意的,都會由對方為自己介意委屈著,憤怒不平著感覺,太美好了。
霎那間,雍正的心頭開出了一朵絢爛的花,那是一朵愛情之花。